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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期待著,怨著,但是,她又有無比的耐心,從來不讓人看出自己是在期待,自己有著怨望。
一個風雪的日子,感業寺忽然有了車馬聲——
禪房是寂靜的,當第一匹馬在感業寺門前停下來時,她就聽到了,接著,她聽到了車輛齧雪的聲音。
“是他,一定是了!”她終於跳了起來,伸手摸摸頭,假髮裝著。於是,她急急撒了一把香末在爐中,吩咐齋姑守著門,就直向更衣室去。
大唐皇帝冠帶飄搖,徐步邁過來,但禪房是空的,他訝然看著兩個跪迎的齋姑,沒有詢問。
更衣室的門忽然拉開了,一個豔裝的少婦凝眸對著他。
“你——啊,是你!”他驚叫出來,“是你,換了衣服!”
“你認得出?”她嫣然微笑,“我老遠就望見車騎駕到,趕著進來換衣服接駕,唉,還是遲了一步!”
“你望見我來?”
“是的。”她繼續編織著謊話,“我每天都是這樣望幾個時辰,我相信總有一天可以望見皇上來的,是嗎?”
謊言往往是能使人感動的,他信以為真,不安地拉起她的手,“這樣大的雪,你站在雪地裡嗎?啊,你的手很冷呀!”
她點點頭,慢慢地把身體挨向皇帝,終於,她的頭依偎在他的肩膀。於是,皇帝以一條手臂環抱了她。
他享受著摟抱,並未留心她的頭髮;於是,她又故意扭動身子,把長髮拂在他手上,他覺察了,驚悅地叫出來:“媚娘,你的頭髮!”
“阿治,”她仍然照從前的稱法呼叫皇帝,隨後雙手環住了皇帝的頸項,“我等不及了,阿治,我每天一合上眼就看到你……”她的聲音微顫,“我真恨,如果你不是皇帝,我們老早就在一起了。阿治,那些下雨的日子,颳風的日子,我站著從門縫裡張望,我想看到你,就是你在我的門前經過,讓我看一眼也好呀!只是你不來,我望不到。阿治,你想想,我的心,如果再望不到,我的心會碎!”
皇帝的感情浮漾著,似一條魚進入了她佈下的網罟。
“阿治,為什麼啊,這樣久,連獨孤及都不來?”她愁戚地,稍帶抱怨地,“你忙嗎?”
“媚娘——”他偎著她的面頰,“那些輔政大臣纏得我太緊了,他們每天伴著我,脫不了身,媚娘,那個獨孤及,唉,他死了——我連一個可信託傳話的人也沒有。直到前幾天,我才補了一個可靠的人,是獨孤及的弟弟獨孤忠。”
“是這樣嗎?我擔心死了。”她舒了口氣,鬆開手,讓皇帝坐下來,於是,她看清楚了皇帝穿著大袍,“你到感業寺來,穿得這樣整齊,倒沒人干涉你?”
“哪裡是,”李治苦笑著,“今天是去祀天的呀,回來的時候,我吩咐轉到這兒來。”
“罪過,祀天祀到這兒!”她抿著嘴一笑,而這一笑,在年輕皇帝眼中,似是花枝搖顫,具有動人的風情。
“你也是我的天呀!”他雙手捧起她的面頰。
武媚娘偏過頭,又枕在皇帝的肩頭上。他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情慾如爐中炭,徐徐地熾烈,忽然,他把她一推,跳了起來,她惶惑地看著他。
“媚娘,”他的手一揮,大叫,“今天有車子在,你跟我進宮!”
“現在?”她震駭了,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她渴想進宮,但當突然來了宣佈,反而手足無措。
“自然真的呀!”他指著她的頭髮笑道,“用不著再等了!”
“阿治,”她似笑非笑,怔了一陣,惴然說,“我不曉得要怎樣,我去收拾東西——”
皇帝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從事瑣碎的工作,笑著說:
“這些東西,要她們替你整理好啦,我留兩名內侍在這兒監押,我們先走吧!”
“啊——”武媚娘幾乎暈眩,她倚著他的肩,以一種感激和興奮的聲調說:“我總得帶一些自己身上的東西呀!”說著,一扭身走開,但這時的心情,如同急管緊弦在合奏,一片混亂,不知撿拾些什麼好,兜了幾個圈子,只包了幾件底衣和珠粉。
“走吧,宮裡的東西盡你挑用哩!”李治在興奮中,拉著她,急急走出禪房。
內侍們排列著,低頭躬身,讓他們行過。門外,一行長長的行列,大約有七八十匹馬——她在這種勢派之下,忽然軟弱了,艱難地籲著,而年輕的皇帝,卻得意地微笑。
《武則天》第二卷(2)
金鼓未鳴,號角不響,隊伍在靜寂之中行進。武媚娘握著車上的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