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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朝內望,王覽半跪在地上,從背後抱住她,不斷的輕聲說著什麼。她回頭,也貼著他的耳訴說個不停。
先皇在出徵前夕對我說過:“阿韋,不管你信不信。朕從來沒有想過讓神慧以外的孩子繼承皇位。我不是為了她是我的女兒,只因為她是皇后的孩子,所以,她是唯一的。”
有時候,“唯一”是狹義的,狹到身心合一,連前生來世都要交代。有時候,“唯一”是廣義的,只是某時某刻,靈魂中的一個火花。
華鑑容到荊州赴任前,來見過我。我們沒有什麼話題,他只是說:“替我謝謝王覽。”他瘦了,一雙凝結花魂的眼睛絕望的燃燒。
我拍他的衣袖:“謝謝你,鑑容。韋娘心裡清楚。想想新的日子吧!我可沒有叫你忘懷,只是希望你可以幸福。鑑容,先皇后說過,華鑑容配得上世間任何幸福。”
他憑欄眺望,說:“是嗎?我並不貪心,但我只祈求過一種幸福。可嘆到了今天,連想想都是對朋友的褻瀆。”
我永遠忘不了夏夜暴雨下的昭陽,我獨自守著通向涼殿的大門,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雨落荷花,青色的荷塘池水洶湧的泛濫。多年以前,我也是如此成為了女人。那個教書先生在書房裡面激烈的擁抱了我。當時外面好象在飄雪,他的眼神是火熱的。太疼了,太美了,所以忘不了。就算後來跟了吳王,還是忘不了。不知道是因為雨大,還是因為這些年看著王覽帶著神慧一路走來。我的眼眶和鬢髮都潮溼了。我剎那間醒悟,我自己塵封的冬天,神慧與王覽的夏天,都是人生中的春天。人,並不是只可以愛一次。但那種春天,可能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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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華鑑容又回來了。他經常陪伴在神慧的身後,神慧的眼睛裡面只有王覽。他變得更沉默,收斂了桀驁不馴,只做君主的影子。有的時候,我害怕看到華鑑容的眼睛,他流露出殉教者的誠意,對自己的苦甘之如飴,而且他還是一個不被注意的影子。
節外生枝,四川送來的周遠燻也成了道風景。他的雅豔,無人不歎為觀止。華鑑容對他採取完全漠視的姿態。可王覽對他的關心,連我都覺得有點過頭。若是敵視王覽的人,甚至會認為他虛偽了。
我尋個機會對王覽說:“相王,容妾身說一句,如此重視周遠燻,有些折他福氣。開了個頭,以後不是還會有效法者?”
王覽的臉上浮起種我從沒見過的奇怪笑容。他的嘴角,眸子,都帶著絕頂的傲然:“韋娘,我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孤單少年罷了。你可知道,再多上百上千個周遠燻,或者勝過周遠燻的什麼人。有的東西絕不會變。”
原來如此。人人都說王覽謙和,但絕對的謙和,來在於絕對的自信。那才是真正的他!
我再次見到這種神秘的笑容的時候,是在王覽生命的最後一天。那天早晨,他居然起床了。在昭陽殿裡,他交給我一個荷包:“韋娘,我在宮內將近十年。你好象是離我們倆最近的人。我把它託給你,只願神慧今生永遠不要開啟它。”的
我問:“相王你難道可以預見將來?”
他浮現出同樣的笑容,也許比上次更輕鬆些,答非所問地說:“有人說王覽專寵專政。他就是專寵,也曾經專政。但對國家,對神慧,王覽沒有一點虧欠。”
我駭然。後來發生的事,王覽在當時確實預見了大半。
神慧有三個孩子,竹珈是她的頭生子。她好像從不記得生他時候所受的折磨。在她命懸一線的時候,我湊巧看見了華鑑容在寺廟內的許願。
“人各有命。”我對他說:“你要神慧脫險,許諾自己終身不治病。這本就違反天意,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