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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看守所裡特別安靜。我和老趙來到會見犯人的房間,裡面就兩把鐵椅子和一張硬木桌子,門的對面有扇狹窄的窗,窗的外面固定著拇指粗細的鐵柵欄。
老趙率先坐下來,他在吸菸,殘缺的手下意識地在桌面上漫無目的地敲擊著。他鎮定的外表下包裹住的不安,讓我很輕易地看到了。他從褲袋裡掏出兩盒煙,居然是兩包價錢很貴的軟包中華,放在桌子上。
丁學勤恰巧在這工夫走進來,他清瘦而冷峻的臉孔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在看見老趙的一瞬間,神情還是溫暖了一些。他沒有和老趙握手,他省略了這個禮節性的姿勢,直接撕開了桌上的香菸,貪婪地吸起來。在煙霧繚繞中,他問道:“你們找我有事吧,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老趙清清喉嚨,說:“沒什麼大事兒,主要是來看看你,我們以前是朋友,現在雖然身份變了,但還是朋友。”
稍微停頓一下後,老趙繼續說:“以我的判斷,你不會去殺人。你以前是個警察,知道法律的嚴肅性,不可能以身試法。況且,你的個子矮,從案發現場遺留下來的細節分析,東子脖子上的致命一刀是橫切的。假設是你出手,刀的橫切面應該是由下而上才對。還有一個疑點就是那個菸頭,你從來不吸進口香菸,菸嘴上的口紅印表明是一位女性。如果你是單獨作案,可是這個菸頭又如何解釋呢?”
丁學勤在吸第二支菸,他的眉頭皺在一起,衝老趙擺擺手,很平淡地說:“你不要說這些了。人的確是我殺的,那個流氓畫家坑害了我女兒,並且把她拋棄,導致她在歌舞廳幹那種事。就憑這一條理由,他就該死!我只有一個女兒,她才17歲啊。”
“楊雨桐知道你是他的父親嗎?”我試探著問道。
丁學勤透過煙霧看著我,說:“她不知道,也不能讓她知道,這些年我沒有照顧好她。況且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對楊老師也不公平,他是個好父親。”
老趙的目光忽然暗下來,他狠狠掐滅菸頭,語氣沉重地說道:“作為朋友,我沒辦法幫 你了,你還有什麼要求嗎?只要我能辦到的,你儘管說。”
“沒什麼麻煩你幫忙的事了,以後有時間幫我照看一下女兒,她還小。這包煙,我留下來了。你走吧。”丁學勤的眼睛裡有淚光在閃動,他衝老趙笑了笑,笑容很僵硬,帶著無法描述的苦澀。
在回派出所的路上,老趙一直沉默著。他已經在抽第四支菸了,車廂裡瀰漫著刺鼻的菸草味道,我的眼睛被嗆得都快要淌眼淚了。車子在他的控制下,幾乎達到了運轉速率的極限,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這輛破車能在公路上跑,本身就是個奇蹟。所裡的警車要屬這輛車的效能最糟糕,老在修,還不徹底壞。隨著車子的顛簸,我的思緒又開始跑題了。
如果東子是丁學勤殺的,那麼抽555香菸的女人到底是誰呢?她的出現和這個案子有什麼必然的聯絡呢?想到這裡,我問老趙:“這個案子還查嗎?”
老趙搖開車窗,把菸頭扔掉後說:“查!只要這個案子沒定罪,就沒算完!”
“咱們用不用和市局的領導打聲招呼?”
“等有個眉目再說吧,或者個別彙報。你先在東子的外圍社會關係裡找找,看哪個女人吸菸,而且只吸555牌香菸。”
“好的。”聽老趙的口氣,這個案子還沒完,那就一查到底吧。
回到派出所,我端著飯盒去樓下吃飯。在食堂裡,沒看見老趙,其他同事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第七章 男人的死|穴
最近一段日子,柳峰利用業餘時間在和朋友搞房地產開發專案,整天在外面跑批件。柳曉菲突然的回來了,好像要辦件急事,柳峰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他妹妹根本就不想告訴他。
老趙整天神出鬼沒的,最近的脾氣特別不好,和我說話也少了。估計他還在跑那個案子,試圖尋找出一些有利於丁學勤的證據,然而案子按照慣例,到這裡就算結案了,他的努力 一直沒有新的結果。距離公審還有不到三週的時間,連著急帶上火,老趙的一雙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快成火眼金睛了。
一天下午,柳曉菲打電話約我出去喝咖啡。在電話這端,我猶豫了一下,問道:“你不是去海口了嗎?怎麼回來了?“
她覺察到我的疑惑,很隨意地說:“我回來了。很久沒看見你,想和你說說話,你一個大男人緊張什麼啊?我又不會吃了你。”
想了想,我還是如約去了她訂的那家咖啡館。那個咖啡館還是老樣子,老闆不在,服務生們沒精打采的,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