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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吉上師也走過來,低頭看著屍體。
空氣中的血腥味漸漸淡了,剩下的,仍舊是在扎什倫布寺存在了百年長存的酥油燈味道。在西藏,任何事物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消失,唯有佛號、經幡、酥油燈和千萬佛像永存。
“關文,到我房裡去,有事問你。”都吉上師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說。
關文一怔,剛要轉頭,都吉上師立刻發出警告:“別回頭,別出聲,我先走,你幾分鐘後跟過來。”
都吉上師的僧舍在白塔南面,關文知道地點,但未經邀請,從未進去過。
關文不明白都吉上師為什麼要把事情搞得神神秘秘的,但對方是寺裡的醫藥權威,德高望重,既然吩咐了,自己只能照做。
都吉上師剛離開,寶鈴就走過來,身邊還跟著一個民管會的辦事員次仁貢木。
“你們守著,我搜搜他身上,如果沒有什麼白銅鑰匙,這件事就只能先告一段落了。”次仁貢木說。
寶鈴咬著嘴唇,固執地堅持:“鑰匙原先就在挎包裡,如果不在他身上,就是被他的同夥帶走了。”
次仁貢木小聲嘟噥:“同夥?哪裡有什麼同夥?你一定是看小說看多了……這裡是扎什倫布寺,是朝聖的地方。這只是意外……”
關文想抽身離開,被寶鈴一把拉住。
“這裡沒我什麼事,我只看到他搶包,沒見過鑰匙。”他苦笑著解釋。
“關先生,我剛剛聽民管會的人說你是一個很好的畫家,能夠畫出別人心裡想到的事。我有個不情之請,能否幫我畫一些東西,那些東西就在我腦子裡……”寶鈴急促地說。
關文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個“很好的畫家”,但他在扎什倫布寺待了一年多,繪畫技藝的確突飛猛進了很多,畫任何事物都能表達出獨特的神韻。
“好的,我們可以明天再聯絡。”他看得出,在都吉上師的神妙醫治下,寶鈴的傷痛已經消除九成,自己能夠照顧自己了。
“可是,我到哪裡去找你呢?”寶鈴又問。
關文在寫生簿上匆匆寫了個地址,扯下來交到寶鈴手上。
這時,次仁貢木已經蹲在小偷身邊,開始翻對方的上衣口袋,這也就吸引了寶鈴的注意力。
關文趕緊抽身離開,向南邊走。
他跟都吉上師交往不多,不知道這次對方有什麼要緊事,所以腳下越走越急,恨不能一步跨到僧捨去。
扎什倫布寺是依山而建的,寺內道路鋪滿了就地取材的頁岩,並不是十分平坦。有幾次,關文差點被絆倒,累得氣喘吁吁的。
剛過了白塔,四周突然響起了激烈的狗叫聲。起初大約有二三十隻狗一起叫,接著附近的狗全都加入,到了最後竟然有幾百只狗同時在狂吠,聲音匯成了一股巨大的聲浪,在這藏地古寺殿宇之上來回盤旋著。
關文停步,靠著牆喘息,心裡急慌慌的,有種不祥的預感。
對面,就是高聳的白塔。暮色籠罩之中,白塔昂然屹立,如白衣巨人般挺拔。平日裡關文走過白塔,能夠感受到它的聖潔,但現在,他腦子裡空空的,心怦怦跳,總覺得四周暗處彷彿隱藏著不知名的獠牙怪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衝出來擇人而噬。
狗叫聲持續了至少五分鐘,終於慢慢平息。
關文抹了把汗,繼續向僧舍那邊去。
沒走幾步,巴桑降措從右側岔路上急匆匆地走過來。
“關文,你去哪裡?”巴桑降措問。
關文沒有防備,脫口而出:“都吉上師要我過去談事。”
話一出口,他又後悔了,因為當時都吉上師吩咐他跟過來時聲音很小,明顯是不想讓第三者得知。
所幸,巴桑降措沒有追問下去,亮了亮手裡的一冊經書:“正好,我也要去見師父還書,一起走吧。”
關文點頭,兩個人並肩向前走。
“剛剛的狗叫有點嚇人啊,對吧?”巴桑降措問。
關文點頭:“是啊,寺院外那麼多放生狗,一隻叫,幾百只跟著叫,沒辦法。”
巴桑降措笑起來:“我們是男人,肯定不怕狗,可那位寶鈴小姐就不一樣了。女孩子嘛,總是怕這怕那的,一個小小的關節脫臼就疼得她走不動了,真是有點好笑呢!”
關文也笑,因為他記起了寶鈴逼著民管會的人還她白銅鑰匙的事。他不得不承認,寶鈴是個極漂亮的女孩子,雖然在負傷、痛哭之後,五官依舊精緻美麗,可見她到扎什倫布寺來之前,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