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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老闆,”小廖說,“你還有什麼指示?”
馬民睜開眼睛,“等他們來。我想睡一下,你沒事不要打擾我。”
“那我回去打個轉身。”小廖說。
小廖走開後,馬民的心又回到了自己妻子身上,她在家裡幹什麼?她可能感覺到我對她的態度越來越不好了。她並沒神經到那種不知一切的地步,她還是有感覺的。幾年前,她還沒得病的時候,她是很精神的。有天晚上,兩人看完《紅高粱》電影,他問她有什麼感受,因為這部影片獲西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她說:“我看到那個細伢子往酒裡屙尿,覺得好有味的。”昨天晚上十點多鐘,他回到家裡,妻子還沒睡,正在客廳裡洗腳。電視機的熒光屏上正映著《紅高粱》,妻子邊洗腳邊看著,很認真的模樣。
他只是漠不關心地掃了一眼妻子,就點上支菸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而且還隨手關了門。妻子走了進來,自然是用兩隻黃黃的眼仁瞧著他,妻子說:“你不看《紅高粱》?
才開始一下子。“
“那有什麼好看的。”馬民回答。
“你好疲勞的相。”妻子一臉的關心。
“我當然疲勞,你怕我像你,一天到晚在家裡休息吃藥?”
“你讓我去上班好嗎?”妻子說,“我在家裡沒點味,我想去上班。”
“你吃藥沒有?”
“吃了,舒必利快吃完了,只夠吃明天一天的了。”
“安坦還有沒有?”
“安坦倒是還有一瓶,但是舒必利快沒有了。”
“你明天一早自己去精神病醫院開藥,又想要我陪你去?”
“我一個人去好怕的。”
“你怕死呢!怕什麼怕?我盡是事情,你自己去。你不把病整好,你就不要怪我。”
馬民煩躁地看著她,“你要是再發病,我就會離開你,你最好不要讓我絕望。”
“我只是想要你陪我一起去,我一個人去沒有味。”
“這又不是去跳舞,這本來就沒有味!”馬民不想聽她羅唆了,“你去睡覺,我要一個人好好考慮裝修的事,你站在這裡我什麼都不能想。煩躁。”
“你臉上好淒涼的。”她說,用兩隻黃黃的瞳仁同情地瞅著他。
他心裡一驚,她倒同情起人來了!他認真看了她一眼,本想說“我就是因為有一個你這樣的老婆心裡才淒涼”,但他轉念又開了口道:“你去睡,你關心你自己的身體,你不要關心我,我沒有什麼淒涼的。你去睡,我要一個人想想裝修的事情。”
現在他想起這一幕,心裡不免一笑,她還有資格關心我?她不知道我是多麼想擺脫她什麼的。我要是和她離婚,她八成會成為街上那種邋里邋遢的撿西瓜皮吃的女瘋子。
我拋棄她,對她的打擊可能是毀滅性的。她的同事瞧不起她,因為她是神經病人,領導也排斥她,也因為她是神經病人。我再拋棄她,這個打擊不是把她推到黑暗裡去嗎?我現在是她唯一的安慰和寄託,她有一個能賺錢的丈夫,這就是她目前的全部驕傲!她對她體操隊的同事這麼說過,那些人也反過來表示羨慕她的樣子對她這麼說過。一旦我離開她,她的情感寄託不就沒有了?這個支撐她精神的支柱一旦抽去,她的思想不就一傢伙倒塌到黑暗的陷阱裡去了?但是我不能就這樣和一個精神病人過一世啊?她的感情世界和我的感情世界是不同的兩個世界,你能和一個精神病人進行感情交流?這就好像天上和地上一樣,在感情上永遠不會走到一起。我現在還只三十五歲,以後多則有五十年好活,短則還有三十年好活,難道我後面的三十年就這樣活下去?我的人生沒有樂趣,我這樣活著沒什麼意思。我每天回家,面對的就是兩隻黃黃的大眼仁和一張麻木浮腫的臉!我總是想在外面呆久點,總想尋找各種藉口各種事情打發完一天的時光。她昨天晚上倒同情起我來了!她不知道我的淒涼就是因為她。他這麼想著,疲勞終於取代了他的思想,就好像洪水取代了陸地,讓他到夢裡與他小時候的朋友相會去了。
於是夢見母親看著他,母親說“陰間裡一切都很平靜”,桌上手機的叫聲把他驚醒了。他一睜眼睛,他就估計已經是傍晚邊上了。我睡了這麼長時間,他想,拿起了手機。
“跟你打了三四個電話,你怎麼才回話?”周小峰在手機那邊底氣很足地說。
“我睡著了,睡得很死。”馬民解釋說,“這幾天好累的。”
“現在我們都在湖南賓館的大廳裡,”周小峰說,“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