鼕鼕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後來謎底揭開。多年前他曾陪某領導到南方考察,因為行得匆忙,這位爺沒帶換洗的衣服,父親就自作主張,給他買了一條褲衩,一雙襪子。
反腐敗的時候,這位領導馬失前蹄,褲衩和襪子成為一大罪狀。材料上這樣寫道:“就連他的褲衩、襪子都是公款買的。”可見他有多“腐敗”。
對此,父親至今耿耿於懷。有一回,縣裡慰問老幹部,他喝醉了,拍著桌子罵娘:“你們這些王八蛋,坐的車幾十萬一輛,一頓飯吃去農民幾年的口糧,那得值多少褲衩和襪子。”弄得縣長、書記很尷尬,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這個家我已經多年沒回去。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老爸老媽至今都不知道我是哪部分的,每次打電話,我都含含糊糊:“搞進出口貿易。”這是他們所能理解的。
如果我要暴露身份,估計老倆口不是羞死,就是氣死,肯定不想活了。
記得小時候頑皮,我們一幫孩子“學雷鋒,做好事”,幫助拉板車的師傅推車,他就狠狠揍過我一頓。邊打邊罵:“你個孽種,下次再幹這些缺德事,非剁下你的手不可!”
當然,他這樣罵並不是看不起勞動人民,而是因為我們推車的目的不純。我們小哥幾個並不是逮什麼推什麼,而是專揀“拉白糖的”,那可是一麻袋一麻袋的白糖呵!
上坡的時候,一班人在後面用力推,另一個人就用鉛筆刀劃一道口子,嘩啦啦的白糖那個流呵,好過癮,足足裝了幾書包。要不是我爸打我,我非得糖尿病不行。
在老家住了一段時間,陪老爸老媽打了幾圈麻將,我又開始了新的旅程,足跡踏遍大江南北,三山五嶽;要不是沒學會游泳,可能還要到“五洋捉鱉”。
在泰山,我終於領略到什麼叫“一覽眾山小”。卻原來坐在索道上往下看,這個歷代帝王的大玩具真的縮小了,而且眨眼功夫就到了泰山頂。以前可要爬得腳腫。
爬了泰山就要到黃河,“不到黃河心不死”,真想死還是跳黃河。一點也不騙你。你看萬千泥流奪路狂奔,其勢驚天地泣鬼神,宛若惹毛了的黑社會老大。要是跳下去,估計連根骨頭都找不到。
再後來我還去了趟敦煌。這個地方與小偷特別有緣分,同行們下手賊狠,盜得鳥蛋精光,只剩幾張破壁畫。
也不知怎麼的,我越看牆上的女孩越像一個人,那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唇,熟悉得要命。像誰呢?像阿飄!
我突然發現滿牆都是阿飄。有阿飄“反彈琵琶”,阿飄吹簫,阿飄大跳“飛天舞”等等。怎麼看怎麼像。
奇了怪了,難道阿飄是從壁畫裡走出來的仙女?本來我不信“亂力神怪”,此時也雙手合十,心裡默默唸叨:仙女姐姐阿飄,就是全中國人民都變成小偷,我也不幹這一行了。
說實在話,小偷這活兒真不是人乾的;以前我一直處於“組織”的上層,根本不瞭解“民間”疾苦。走了一圈才知道,水深火熱呵,同志們!
離開深圳的時候,我乘坐的是軟臥車廂,與我同一個包廂的是個醫生,白淨、戴眼鏡,一身“消毒水”的味道。
醫生話不多,上車後,他禮貌地點點頭,就一頭扎床上,逮著本書看,好像是什麼“針灸學”之類的。
大約火車剛過東莞,廣播喇叭中悠揚的音樂突然中斷,傳出一個焦急的聲音:“各位乘客請注意,各位乘客請注意,車上發現危重病人,有懂醫術的同志請到9號車廂,請到9號車廂。”語氣著急得不得了。
一開始,我以為醫生是個書呆子,沒怎麼理他。想不到聽到廣播聲,他馬上來了精神,書一放,哧溜竄了出去。
幾個小時後,醫生拖著疲憊的步履回來,一屁股坐床上,臉憋得通紅,呼哧呼哧直喘粗氣。
“怎麼著?不是去看病嗎?怎麼醫出氣來了。”我問道。
醫生聽我這會兒還和他開玩笑,白了我一眼,氣鼓鼓地說:“病好醫人心難醫。”
原來,醫生看的病人是個留美學生,五年來第一次回國探親;大家都知道,一般情況下,留學生很少回國探親,原因是需要一大筆路費。尤其是這位留美學生,老家在貧困的大別山區,回一趟家更是不容易,路費全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個個盤子洗出來的。
此番回國,他帶回自己所有的積蓄,大約5000美元左右。一部分用來做返程路費,另一部分供弟弟妹妹讀書。
結果可想而知,從香港來到深圳,再從深圳回老家,是個多麼危險的旅程,上車不久,錢就被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