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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的三年,這天終於又重新獲得了自由。
已經如願做上了教育局副局長的聶小菊對司法上的事不甚了了,並不知道楊登科的服刑起始時間是他走進檢察院的那一天,所以楊登科出獄時,她沒有趕來接他。
楊登科是一個人從容回到九中的。其實他樂意一個人不慌不忙回家,這樣他可以在他熟悉的土地上找回三年前的記憶,想想今後的日子怎麼去過。這三年,對別人來說也許稀鬆平常,對他來說可是人生一個大坎,現在他終於邁了過去。過去了就好了,一切可以從頭再來了。回農業局已經沒有可能,服過刑的人哪還有資格去做公務員?但生存下去應該是沒問題的。聶小菊有工作,不用你操心。她收著那張30萬元的龍卡,自己又不笨,拿去做點小本經營,總能養活自己和兒子。就是不動那30萬元,存在銀行裡,即使利率再低,一年也有好幾千元利息。何況董志良許過願的,他肯定會替自己謀一份掙錢的差事。他已是位高權重的市委副書記,在貴都市範圍內,放個響屁也有人當作金科玉律,他要給人找個事,一個電話或一張條子完全就可搞定。如今可是市場經濟,早幾年那些離開機關下海的人,不少都混出了名堂,好不讓人眼饞。自己就當是下海吧,海闊憑魚躍,說不定到了海里,撲騰得幾趟,有朝一日,不成大款,成個小款也未可料矣。
這麼想著,楊登科不由得沾沾自喜起來,好像此番不是去獄中服了三年刑,而是到哈佛或劍橋拿了個洋博士回來,日後將前途無量,終成大器。
當然楊登科設想得最多的還是跟聶小菊見面後的驚喜。他要好好地看看自己的女人,究竟又過去了三年,她獨自撐著這個家,還要替身陷囹圄的丈夫憂心,也太不容易了。她可能又老了些。不過老有時也是成熟的標誌,成熟女人更有風韻。楊登科甚至設想起兩個人見面後的熱擁和深吻,那一定是最令人銷魂的。可能這些都來不及,他們會省去一切過程,直奔主題,彼此將儲存了三年的激情和能量交與對方。
這麼設想著,楊登科臉上竟燙燙的了。
很快到了九中門口。這是正午時分,傳達室裡的老頭在打盹,楊登科沒有驚動他,直接走了進去。師生們看來也在午休,校園裡靜悄悄的,樹葉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這是楊登科住了十多年的大本營,這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他是那樣熟悉。他東張西望著,一步步來到自家樓前的平地裡。
忽然間,楊登科的雙眼倏地亮了。原來樓道口停著一輛小車,竟然就是跟隨了他兩年多,讓他從普通司機轉為幹部,又提拔為副主任和科長的那部可愛的藍鳥。還是跟它有緣啊,三年前跟它告別沒幾個小時就進了檢察院,三年後剛從裡面出來,它又在這裡等著自己了。
然而楊登科心裡立即又沉了下去,他預感到這並不是什麼吉兆。
果然他上了樓,掏出在身上掛了三年卻沒用過一次的鑰匙,慌慌開啟家門,走進他和聶小菊的大臥室時,他看到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場面。
董志良也就是楊登科心目中那尊高貴的神,此時正大模大樣騎在聶小菊上面,忘情地替他楊登科行使著夫道。
楊登科眼前一陣暈眩,覺得天昏地暗,乾坤顛倒。兩腿跟著軟了軟,差點就栽倒在了臥室門口。楊登科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不敢相信董志良是這樣的男人,聶小菊是這樣的女人。可青天白日,一切歷歷在目,除非把自己的雙眼剜掉。
楊登科極力穩住自己。他完全明白過來了,聶小菊先前的副校長和後來的教育局副局長的帽子,就是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方式換來的。
按說這一切似乎早就在楊登科預料之中的。四年前楊登科發現聶小菊為了做上教導主任,跑到農業局去找董志良的時候,三年前楊登科將董志良那張龍卡交給聶小菊,打算把那盤帶子也交給她的時候,楊登科彷彿就預感到今天的事情終究會發生的。只是那時候楊登科不願往壞處想,也不願往深裡想。董志良和聶小菊都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人,他沒法面對。
雖然早有這樣的預感,但是楊登科在見到預感成為事實的最初的那幾秒鐘裡,還是腦門充血,怒火中燒,恨不得衝上去,把那對狗男女的頭都擰下來。
只是三年的獄中生涯,讓楊登科學會了控制自己。這兩個自己最為看重倚重的人竟然欺騙和背叛了自己,自己就是把他們撕成碎片,嚼爛嚥到肚子裡去,也解不了心頭之恨哪。就在瘋狂中的男女感覺出了門邊的動靜,卻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時,楊登科噓出胸中的濁氣,隱忍著,轉過身去,踉蹌著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