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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笑了。那是一種極挑釁又極單純的笑,他眼裡的光芒很奇特,一定要形容的話,少昊覺得是一個得到了肯定的孩子的驕傲。
他第一次聽見蚩尤的聲音,低沉的,有著彷彿粗砂流過的質感。他說:“你來啦。”
少昊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句話給人的感覺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相約一起喝酒,小A終於等到了小B,於是歡喜地說:“你來啦。”
顯然,蚩尤不是在跟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說話,此刻這個空間有著真空一般扭曲的安靜。
蚩尤的血如同黑雨灑落,他恍若無畏。血滴在地面濺起水花,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越來越密越來越急,少昊這才發現,落下的不僅僅是黑血,還有紫色的雨滴。
真的下雨了。
他突然明白蚩尤在跟誰說話。抬頭看向不周山頂,在那隱沒在雲中的地方,這根頂天柱的彼端,佇立著一場悲哀的想念。
“你來啦。”
“啊,好久不見。”
第三十八章
共工的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很輕很輕的,然而他們所有人都聽見了。那個“啊”字一改從前猶豫的感覺,此刻顯得無比堅定。
貘河的水從共工的廣袖中傾瀉而下,紫色的水珠折射出詭異的光澤,滴在每個人的身上臉上,用舌尖舔過,味道鹹澀。
簫樓主在短暫的怔愣之後,迅速結印施咒準備發起最後一擊。無論如何,魔尊必須得死。可是少昊卻有一種預感,這一役,已經結束了。或者應該說,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控制得了。
果然,簫樓主的咒言沒有達到應有的效果,本該承受重擊的的蚩尤忽然從原處消失了。
共工用漫天的紫雨布下障眼法,與此同時,數根極細的絲線纏住蚩尤,將他強行拖離了戰區。少昊看得見,非常迅速,但他還是看見了。
這幅畫面與記憶中的相重合。名叫小明的風箏,共工指尖蜿蜒的絲線,還有臉上紫色的水滴。一個小小的遊戲,在真實地上演。
從現在起,這已經不是一場戰爭,而是一個讓他們所有人見證的尾聲。六千年前遺留下的孽障,註定沒有好結果的愛情。
簫樓主對著高處的共工喊道:“共工,你這是要背叛天帝嗎?”
“啊,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想要神界贏的。”共工鎮定地說,“但是,我不能看著他死。”
蚩尤有些虛弱地站立著,聽到共工這麼說突然放聲大笑。笑聲在雨幕中迴盪,震著每一個人的耳膜,憤怒而蒼涼。
“蚩尤……”共工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話被蚩尤掠奪進了口中。
他們光明正大地,在眾人面前,在無數血肉鋪墊的戰場之上,在偉大的天帝的眼皮底下,親吻。
於是人們全都不知所措了。
他們的吻很短暫,但這一觸碰跨越的時間已經太長,以至於沒有人想要呵斥制止,少昊甚至是懷著一種欣慰的心情來看待的。
共工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本就茫然的眼神中參雜了深重的眷戀和更深重的茫然。
蚩尤轉身面對他們,他身受重傷但仍然氣勢逼人,黑色的眼眸桀驁不馴。他說:“你們這些無知的人,為這早已殘酷腐朽的神界賣命,值得麼?”
簫樓主怒了,反唇相譏:“蚩尤你休得無禮,當年你墮入魔道,天帝百般挽留你救贖你,你竟然恩將仇報!你有什麼資格在此汙衊神界!”
蚩尤嗤笑一聲:“救贖?哈,你想笑死我嗎?救贖?他想救贖的可不是我,他只是想把我的嘴巴封上,讓我永遠說出神界可恥的秘密!”
他掃視一圈,如果少昊沒有看錯,他的眼神應該算是憐憫。他接著說:“你們口中的天帝,根本是個懦弱的傀儡,而你們現在,不過是六千年前的我族。”
簫樓主不解,其他人就更不解。六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又跟他們現在有什麼關係?說實話,儘管蚩尤是敵人,但少昊莫名地覺得他不會說謊。
簫樓主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問道:“你什麼意思?”
蚩尤說道:“六千年前,因為我族神力強大,被天帝逼迫為神格本源血祭。那時候用的就是你今日扎進我身體的烏足金錐。我族在它的詛咒下盡數毀滅,只我一人僥倖逃脫。我不惜自廢神力墮入魔道,但天帝仍不放過我,一路緊逼,我才不得不徹底遁入魔界。哼,這算哪門子的救贖?
“至於你們,血祭三千年一個週期,算起來正是這場戰鬥開始之時,你們卻不知,你們所有的死亡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