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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緊跟著部隊的家屬隊裡行軍。鄧秀英的媽媽背鋪蓋,鄧秀英則背弟弟。6歲的鄧玉乾剛齊姐姐的腰,體重已經不輕。但沒辦法,再重也要揹著弟弟走,要不就趕不上隊伍。母親用一根麻繩把鄧玉乾牢牢實實地捆在身高不到1米30的鄧秀英身上。就這樣,一路上,鄧秀英都是揹著弟弟走的,背得鄧秀英肩膀也痛,腳也痛,腿也痛。下雨的時候背,天晴的時候就讓弟弟下來走兩步,走一會鄧秀英再背。從白天背到晚上,從天黑背到天亮,因為夜裡也要行軍。
鄧秀英姐弟說來也怪,6歲的弟弟卻很聽話。打起仗來,子彈呼嘯,槍聲陣陣,鄧秀英叫弟弟不哭,弟弟就很聽話的不哭。一天晚上的戰鬥中,姐弟倆險些沒命。“嗖”的一聲槍響,弟弟頭上的尖帽子打落在幾米開外。鄧秀英慌忙把弟弟解下來抱在胸前,捂弟弟的嘴,生怕他哭出來,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揹著弟弟過草地很苦,最苦的是飢餓。6歲的鄧玉乾槍聲中沒哭過,卻“好幾次餓得哇哇大叫”。鄧秀英找到了幾棵野蔥,把葉尖摘下來餵給弟弟,自己和母親吃蔥根。有一次發現樹叢中有些小小的紅果子,鄧秀英怕有毒,直到看見幾只烏鴉飛去銜那些果子,她想“烏鴉能吃,人也能吃”,趕緊跑過去“從烏鴉嘴裡搶食”。更叫鄧秀英擔心的是,那些烏鴉比她弟弟小不了多少,鄧秀英真怕它們餓慌了把弟弟叼走!“省事特別晚”的弟弟鄧玉乾人生的全部記憶,始於母親餓暈在草地的那一刻。鄧玉乾以為媽死了,就趴在母親身上放聲痛哭!鄧玉乾清楚地記得,有個叔叔拿來一把豌豆麵,姐姐把豌豆麵喂到母親嘴裡。又過了一陣,媽才醒了……1935年9月、10月,紅四方面軍在“打到成都吃大米”口號的激勵下再過草地揮師南下。南下的紅軍在百丈關戰役失利後,漸入困境,被迫後撤。在丹巴地區一個叫古爾溝的地方,父親鄧心科得了傷寒病。部隊把鄧心科放在一個挖過金的山洞裡,繼續北上了。臨走時,給了母親三塊木板,“活下來的話,就來追部隊;死了,就用這幾塊木板埋了”。4天后,父親死了,什麼話也沒有留下。母親和孩子們用那三塊木板安葬了鄧心科,又按照老家的風俗,把柏樹枝點燃插在墳頭。鄧秀英說,那叫“送火”。“父親是穿著大衣下葬的。”那件大衣是全家最奢侈的衣物,但媽媽說,讓父親“暖暖和和地走吧”。父親走了,可走了的親人,不光是父親。一家八口長征,途中,3歲的妹妹夭折了,一個哥哥,還有一個侄子,都在草地裡死了。少有人煙的川西草原,朔風夾著雪花。母子三人在丹巴迎來了新的一年,卻不知新的一天去哪裡。媽媽哭得呼天搶地:“我們還是追趕部隊吧……紅軍遲早要回通南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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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散失流落藏區
攙扶著身體虛弱的母親,揹著走不快的弟弟,鄧秀英沿著大部隊走過的路上留下的宣傳告示,連夜追趕部隊,不料一次次被土匪攔住了去路。究竟多少次遇見土匪,姐弟倆都記不清了。鄧秀英說,有一次,來了一路被當地人叫做“脫衣隊”的土匪,把3人衣服扒光,赤條條地扔在冰天雪地裡,揚長而去。幸虧路邊有幾具紅軍戰士的屍體,“我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兩三下把他們的衣服脫下來禦寒”。最後一次路遇土匪,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們被帶到一個看不到天的樹林。那裡還有3個年輕姑娘,是紅軍醫院的護士。林子裡,土匪讓他們站成一排,來了幾個買主挑人。一個買主走到鄧秀英跟前,問鄧秀英會不會放牛,可他說的是當地話,鄧秀英聽不懂,那人就伸出兩隻手在頭上裝牛角,還擺了個趕牛的架勢。這回鄧秀英猜到了他的意思,就點點頭。於是,買主就準備把鄧秀英帶走。可鄧秀英不願走。她想自己就是死,也要和媽媽弟弟死在一起。然而,買主“像逮只小雞一樣”,把她拎走了。走出好遠,鄧秀英還聽得見媽媽和弟弟在哭。留下來的弟弟和母親更慘,幹不了活的人,沒人買,就要被扔到河裡去了。土匪端著長槍,趕著母子倆往河裡走,要實行“水葬”。母親把鄧玉乾背在身上,齊胸深的冰水裡站立不穩,稍一停步,子彈就在左右射起水花。緊要關頭,一位路過河邊的藏族老人目睹此景,心生憐憫,出錢買下了母子倆。走上岸,母親“撲通”一下給老人跪下,磕了幾個響頭,然後抱起兒子失聲痛哭。除了母親餓暈那次,鄧玉乾一輩子都記得那個老爺爺,他叫單木果。好心腸的藏族老人單木果買下了母子倆,卻無力維持生活,只好把他們賣給一家頭人。在頭人家,母子兩人覺得那家人也還不錯。母親不分晝夜幹活,鄧玉乾則上山放牛,因為個子矮,得戴上一頂高帽子,那樣,草高的地方才看得見人。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