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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相顧,這才消停多久,又要北上?
觀朝諸將,成國公告病不出,魏國公臥床不起,定國公鎮守北京,離不得半步。
淇國公……還是留在家中養花讀書,陶冶性情比較好。
四月間,新城侯領兵奔赴交趾,不為鎮壓叛亂,而是寮國暹羅最近不穩,明朝需要發揮國際主義精神,以軍隊宣揚和平。短期內,張輔定然無法還朝。
平江伯陳瑄和都督柳升擅水戰,陸戰只是一般。
趙王隨船隊出海,指望不上。
漢王尚要鞏固邊防,組織屯田。若命北疆鎮守掛帥印,何福孟善,誰敢用漢王為副?
思來想去,除天子親征,當真找不出最合適的領兵人選。
徐皇后得知訊息,很是淡然,似早有預料。叫來宮人,將她親手縫製的夾袍給天子送去。
朱瞻基坐在一旁,始終沒出聲。朱瞻壑大眼明亮,皇祖父出塞,他是不是也能隨行?
看透朱瞻壑所想,徐皇后輕笑一聲,罷了,圈在籠子裡的老虎,貓都比不上。兄長四弟這個年紀,都在軍營裡打滾了。便是高煦、高燧,也沒少被天子拎著鞭子教育。
唯有高熾……
徐皇后頓了頓,目光掃過朱瞻基,重又變得溫和。既然如此,和天子提一句當也無妨。
兩個孫子都帶上,早點成長起來,總不會-墮-了祖宗的威風。
當日,朱棣下朝之後,到坤寧宮同徐皇后一同用膳。
徐皇后順勢提起皇孫隨扈之事,朱棣痛快點頭,“梓童之意即為朕所想。不過,孫子這麼大了,朕也是老了。”
“陛下不老。”徐皇后笑道,“陛下正當盛年,何能言老?”
“不老?”
“不老。”
“都已這個年紀,如何不老?”
“這個年紀?”徐皇后笑得端莊,慢慢捏扁手中金盞,團在手心,柔聲道,“在陛下眼中,這個年紀就老了?”
“……”朱棣嚥了口口水,他忘了,梓童只比他小兩歲。
不小心-捅-了馬蜂窩,結果是,自此以後,朱棣再沒提過“年老”二字。誰敢在他面前提這字眼,一腳踢飛。
永樂八年六月壬戌,天子下旨,召集長江以北衛所官軍,總計十萬,征討韃靼。
聖旨送達宣府,朱高煦一拍桌案,站起身大笑數聲,憋屈兩個月,總算能找回場子了!
阿魯臺尚未被朝廷正式敕封,只能和部落成員一起在城外紮營。
心驚膽跳,被瓦剌和野人女真輪班欺負的日子,終於成為歷史。即便瓦剌軍隊就在幾里外,阿魯臺也能放心大睡。
從恢復大元榮光,到仰明朝鼻息,只為活命,阿魯臺的心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長期的逃命生涯讓他徹底明白,自己的“夢想”是多麼不切實際。中原之地早換了新主人,妄-想扶持一個蠢貨恢復元朝的榮耀,當真是痴人說夢。
“傻啊,我真是傻啊!”
這句話幾乎成為阿魯臺的口頭禪。
“不過,馬哈木比老子還傻。”
想學他一樣,扶持“黃金家族大漢”,當真是腦袋被石頭砸了。要不是掌握瓦剌動向,有了給明朝天子的“投名狀”,他哪敢大咧咧跑到明朝邊境。
“將此事告知明朝皇帝,不能比肩兀良哈,要回部落草場應該不是難。”
阿魯臺不負狡詐之名,穿過瓦剌邊境,引太平追擊,都在他計劃之中。只是沒想到,太平有勇無謀,竟和明朝邊軍動手。
狠狠將匕首扎進羊腿,撕下一塊還帶著血細的羊肉,送進嘴裡大嚼,抹掉嘴角的油花,阿魯臺笑得得意。
這樣的替死鬼,投名狀,當真是越多越好!
阿魯臺得意了,瓦剌本部的馬哈木卻火燒眉毛。得知明朝集合十萬大軍,準備對自己動手,馬哈木第一個念頭不是反抗,而是逃跑。
他恨不能一刀砍死太平。
忍一時之氣不行?偏要這個時候和明朝邊軍動手!原來他的苦口婆心,循循勸導,都成了廢話!
為今之計,只有儲存實力,跑路為上。
不過,該向哪跑?
馬哈木深深皺眉。
至於惹出這場大禍的太平……誰惹的禍誰收拾,管他去死!
六月底,聖駕駐蹕順天。
朱瞻基朱瞻壑隨扈,沈瑄領中軍,孟清和仍為副,率神機營奔赴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