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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和是一等伯,二品都督僉事,身負皇命鎮守大寧。作為大寧城的最高軍事長官,大寧都指揮使司上下,一應政,軍,刑務均要呈報到他面前。
在大寧都指揮使司連軸轉了幾天,饒是習慣了快節奏高效率的孟十二郎也有些撐不住了。
這簡直是把人當牲口用啊!
越是品級高,官位高,就越是牲口。
都司衙門前的護衛還能輪值換班,到他身上,一天十二個時辰掰成兩瓣都不夠用。
練兵,找他。
屯田,找他。
戍衛,還找他。
除此之外,城中的治安管理,防火防盜,商業稅收,都要經他過目。
掛著兩個黑眼圈,看著都司經歷送來的厚厚一摞文冊,孟清和很想仰天咆哮,這是人過的日子嗎?!工資只有一點點,休息日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整日裡除了加班就是加班,壓榨員工到如此地步,良心何在?絕對的黑心作坊啊!
咆哮完了,抹一把臉,罷工?首先要測試一下脖子夠不夠硬。
取締?老朱家的作坊,再黑也沒人敢這麼幹。
還能怎麼辦,只能擦乾眼淚,繼續被壓榨。
起初,面對堆積如山的工作,孟清和以為是都指揮使司上下聯手給他使絆子。存著懷疑,下令高福等人暗中觀察,查到的結果卻打碎了他這個猜測。
忙的不只是他,大家都在忙。
三個部門的事情集中到一個部門,不忙才怪。
在城外被朱高燧抽了一頓鞭子的僉事張貴,頂著一臉的紅印子也要整日城內城外的跑,安排屯田工作。
大寧地處北疆,冬季漫長,近年來更是氣候無常,三四月間下雪再尋常不過。
都指揮使司衙門裡,四個都指揮僉事,除了日常操練戍衛邊軍,大部分時間都忙著屯田。
種子,農具,耕牛。
每年的春耕日,秋收時,以及推遲的播種時間,條條目目列成冊子,細化到了驚人的程度。
據經歷和都事呈報,近兩年都是張貴和許成主管屯田。兩人在這方面沒少下力氣,收效卻著實不大。
“不瞞伯爺,如今是一年冷似一年。往年,靠軍屯和商屯足夠支應大寧守軍所需。近兩年都要奏請朝廷增補部分。不然別說一天兩頓,一天一頓都成問題。下邊的軍漢都得餓肚子。去年春耕足足推遲了一個月,畝產趕不上往年。今年怕是要更遲。”
說到這裡,都事嘆了口氣,面帶愁色。
都事是文官,正七品,在都指揮使司內主掌文書。
常年的邊塞生活,逐漸磨礪了他的心智。作為武官系統中的文職工作人員,言行少了許多文人習氣,多了幾許屬於邊軍的豪爽利落。實在不是他故意在孟清和麵前哭窮,著實是日子難過。不為自己,為守城的弟兄們,總要試一試,請孟清和想想辦法。
直腸子。
這樣的詞本不應該用在文官身上,眼前這位卻讓孟清和對大明文官有了新的認識。
以他的年紀和為官資歷,應當知道在孟清和麵前說這番話很不合適。
城外的那場下馬威,張貴偷雞不著蝕把米,被三皇子抽了一頓的事,幾乎人盡皆知。這個時候,不說遠著點,反倒在孟清和麵前提起此人,說他對本職工作是如何的負責,除了直腸子,再也找不出第二次詞形容孟清和對此人的觀感。
他同張貴有交情?
一下下敲著桌案,孟清和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這些田冊先留在這裡,本官看過之後再做決斷。”
“是。”
都事是個直腸子不假,也好歹在官場裡摸爬滾打了十個春秋,看人的眼力總是有的。
為了大寧的守軍,他冒了一回險,卻也掌握著分寸。
過猶不及,不能越線,他一樣知道。
房門開啟又關上。
桌案旁,孟清和翻開一本田冊,移近燭火,認真看了起來。
燭火映紅了他身上的公服。
黑色的大案,緋紅的袍服,俊秀的眉眼。
手指修長,虎口和指腹都帶著薄薄的繭子,這是四年軍中生涯留給他的紀念。
看到田冊上的畝產數量,孟清和不由得皺眉。指尖在數字上慢慢滑過,情況當真是不容樂觀。
大寧尚且如此,何況是更北的開平、全寧等衛所?
運糧的海船至少要六月才能動身,這段時間,北邊的的衛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