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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兒也。”
燕王口中的兄長,不是他的親兄弟,而是洪武帝的義子沈良。
洪武帝有二十六個親生兒子,十六個女兒,還收了二十多個義子,加起來,差不多能湊成兩個排。
沈瑄的父親沈良便是其中之一,未到不惑之年,便戰功赫赫,還曾救過燕王的性命。本該富貴榮華加身,躺在床上數銀子看美女到老,不想卻屢次被御史彈劾生活作風問題,還險些同藍玉謀反案扯上關係。洪武帝大怒,沈良雖保住了性命,卻失了聖心,被削去世襲一等侯爵,遠遠打發到了邊塞。
好在他和燕王交情極為不錯,燕王兩次掛帥北征沙漠,大軍中都有這位義兄的身影。不幸的是,洪武二十九年,燕王第二次北征途中,這位義兄舊疾復發,死在了軍中。
沈瑄繼承了父親的軍事才能,十七歲便在大軍北征中立下戰功,十八歲入燕山左衛,通俗點說,就是燕王親軍。一年之後,又身負燕王密令,前往開平衛任職。
沈瑄是根正苗紅的燕王派,雖然父親被奪爵,與洪武帝依然有義親的名分。
開平衛指揮使徐忠和鄭千戶明知他是個燙手山芋,還是不得不接下來。
接下來之後,還必須好好看著,不能有所差池,畢竟沈瑄的父親就留下他一根獨苗,燕王也視他如親侄,真出個好歹,賠不起啊!
哪想沈瑄剛到不久就遇上韃子犯邊,他還親自率領騎兵出城作戰。
徐忠咂舌,這就是頭虎崽子!
鄭千戶腦袋都大了,好在沈瑄武力值驚人,豪發無傷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否則,他就該考慮是找根繩子上吊還是找塊磚頭拍死自己,拍不死也要弄出個傷殘。
如今事已成定局,只有大書特書沈瑄的功勞,也算是對燕王有個交代。
俗話怎麼說來著,亡羊補牢,未為晚也。
甭管到底是不是應景,總之意思大概就是那個意思。他們都是粗人,能憋出這麼一句文雅詞就相當不錯了。
請功的奏報送出後,開平城外,一處荒地上揚起了片片白幡,黃色的紙錢被風吹散,帶著未燃盡的火星和黑色的碎屑。
一個陰陽生大聲念著孟清和聽不懂的祭文,他只能從那個拉長的調子中隱約聽出兩句,“魂兮……歸來……”
北風帶著蒼涼,白幡在風中狂舞,草原上仍留著斑斑血跡,蒼穹白雲之間,有雄鷹在高鳴。
孟清和同其他邊軍一起,用力踏著地面,大聲吼著他根本不明白的話。
所有的憤怒,悲傷,迷茫,恐懼,彷彿都隨著這一聲聲大吼遠去。
十年後,百年後,不會有人知道,在大明的邊塞之地有這樣一群人,這樣一場葬禮,這樣一聲聲彷彿要撕裂大地的吼聲。
記得的,或許只有吹過草原的風,被黃沙侵蝕的邊城,和埋在異鄉的累累白骨。
回城之後,孟清和總算想起到城中經歷司報道,算是正式在開平衛安家落戶。
經歷司職掌檔勘合,兵丁考核和出納文書等。有經歷一人,姓劉,是衛所內唯一的“文官”。
劉經歷年過而立,長相很書生,態度很隨和,開口閉口都是之乎者也,在到處都是魁偉漢子雄壯殺才的開平衛所內,算得上一朵“奇葩”。
孟清和覺得劉經歷為人不錯,如果他在聽到自己斬首兩級,沒有立刻露出“絕不可能”的表情,孟清和會很樂意同劉經歷做朋友。
但是現在,這個可能性正無限趨近於零。
離開經歷司,孟清和腰上的牙牌已經不是原來那塊,從大頭兵到小旗,手下管著十個人,也算是質的飛躍?
孟小旗今天不當值,回到家,孟虎和孟清江正在敲敲打打。他們現在居住的房子在城西,兩進的黃土房,門窗上的木頭有些已經朽爛,應該是有段時間沒人住了。
這難不倒孟虎和孟清江,不過兩日的功夫,房門換了,窗戶換了,連屋頂都修補好了。
孟清和回來時,兩人正合力在做一張木床,邊塞夜晚冷寒,睡在地上早晚要生出病來。
“十二郎回來了。”
聽到開門聲,孟虎抬起頭爽朗一笑,孟清江悶不吭聲,卻沒像前幾日一樣對孟清和橫眉立目。
“恩,辛苦四哥和五哥了。”
孟清和走到即將完工的床邊,伸出手指敲敲,剛想把授田的事說出來,就聽外邊有人來報,沈百戶有請。
孟清和站起身,晃晃腦袋,沈百戶?
想起來了,他手下的十個人,一半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