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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時憶起從前心下感慨,卻也明白宛琬說這一番話的意思,可她又怎能明白自己所受的屈辱,那人心中更何曾有過半分將自己視為長子?他微微搖首道:“也許只有在你眼裡他才是簡單的。”隨即又問道:“那我該怎麼回十四叔呢?”
宛琬沉睫不語,良久抬眸望向他。他站在樹下,枝椏隔擋著他,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神色表情。宛琬心底有些黯然倦怠,時光如河,一去不回,弘時再不是懵懂的少年郎,他早已長大。她本該知道,世事多是無可奈何。
弘時側首看她,見宛琬眼望遠天,若有所思。
沉默良久,宛琬收回目光,神色平靜道:“你看見了什麼,就和他說什麼吧。”
弘時正聽得有些莫名,不知再該說什麼,只愣愣看著她喚過等在不遠處的玉竹。
宛琬開啟玉竹手中懷爐頂蓋,一股熱氣逼人。懷爐內燃的是西涼國貢炭,其炭色青,堅硬如鐵,名曰瑞炭。燒於爐中,無焰而有光,每寸段可燒足一日。她將紙箋移近了炭火,火苗舔過畫紙,宛琬靜靜看著那雪白紙箋為火焰灼紅,復又漸漸灰白。
宛琬轉身看了弘時一眼,他以為她是要說什麼,卻只聞她微微一嘆,終又朝前離去,不再回頭。
風輕輕地吹,白雪襯著凋零紅梅,分外觸目驚心。
玉竹快步跟上,抬起頭來,迎上宛琬瞭然溫和的目光,湧上愧意,偏首避了開去。
養心殿,西暖閣。
馬齊憂戚道:“老臣知道皇上心存遠志,睿智革新,有心重振朝綱,可一個限期補全虧空已鬧得上至皇親國戚,下至文武百官皆怨聲載道。如再要推行耗羨歸公,士民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只恐會天下大亂。那些儒生素恥務農,況千百年來讀書人均是無需耕種體勞的。老臣只怕到時除了朝廷會變成荊棘遍生的攻訐之地,這天下讀書人也會群起叱之。”
馬齊這些話可算是肺腑之言,他雖見雍正皇帝神色不妙,住了口,可兩道長眉卻還在一聳一聳的露出內心激動。
雍正聽了這番話,心頭很不是滋味,他知道馬齊雖多次在皇考面前推舉允禩,卻仍不失為忠臣,沉吟片刻,雍正轉向允祥道:“那允祥你覺得呢?”
允祥雖明白皇上近日連下十三道旨:嚴令各省督撫將所屬錢糧嚴行稽查,凡有虧空,無論已經參出及來經參出者,三年之內務必如數補足,毋得苛派民間,毋得藉端遮飾,如限滿不完,定行從重治罪。並責令,各省督撫以下,無論滿漢,不分文武,務令清查。凡侵吞入己者,確查清楚,一律繩之以法。若有徇私姑息者,—經查出,督撫同治罪。此諭令一出,舉朝震驚,反對聲潮浪湧,此時此刻決不該再是他也潑冷水的時候了,可思來想去,仍開口道:“臣只怕皇上一心重整朝綱,濯清世俗,欲使國富民強的宏願落在世人眼中,卻只是藉機鏟人的幌子。”
雍正雖面看著允祥,眼角卻未漏過馬齊聽見允祥這句話時臉上微妙的變化。自他下旨清查虧空以來,阿巴泰,允禩福晉之母舅、輔國公吳爾佔,努爾哈赤長子廣略貝勒褚英的曾孫、貝子蘇努這些暗地鬧事的人都是老八他們陣營中的死忠分子,固結甚深,牢不可破,要想感化只怕太難。可雍正想盡量說服眼前這位前朝老臣支援自己的改革,於是掏心窩子的感慨道:“朕登極不過才短短數十日,已深有感觸,原來想在一個貪墨成風積弊太重的宦海做成一樁事,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件變革,都充滿了颶風駭浪。若還想要讓大清江山固若金湯,讓金水橋上走的都是清官,讓黎民百姓安居樂業,就更是太難太難了。可允祥,馬齊,就算尋常百姓家開啟門來尚有油、鹽、柴、米、醬、茶、醋七件事,尚且知道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更何況是一個國家?庫中沒有財銀,什麼事都做不成。他們糊塗,難道你們倆也都不明白?”
他轉向允祥道:“允祥,你那戶部掌管著全國的財政。這次各地災情不斷,急需賑災,你倒說說是何舉措?”
“此次災情京城臨近幾地尤為嚴重。京師倉場為京城糧倉,此次賑災,本該儘快撥供,可它管理廢弛,弊竇叢生,虧空十分厲害,根本無糧可調。若撥款向商家購買,可戶部帳面銀兩虛空達二百五十餘萬兩!”允祥悻悻然說道,“臨近年關,國之大事,總需留些庫銀,所以迫於無奈——”
“所以迫於無奈已連二十萬觥變色倉米都調撥出去了。朕知道變色米歷來禁止出城,食用有一定危害,可如此做總好過活活餓死吧。”
雍正這一番感慨,聽得馬齊心酸。
“朝廷的財政是一年不如一年,自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