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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自己真正原諒他了嗎?到底原諒了沒有?冷薇聽後終於雙手捧著臉,痛哭失聲。
你願意原諒他嗎?蘇雲起說,真正原諒他,徹底地原諒。
冷薇哭泣著點頭。
那你就應該毫無保留地接納他。對你來說,你今天願意接受他的捐獻,我們就會相信你是真正的接納他了。蘇雲起說,一個人的生與死都有它的時間,也許上帝要接他回去,卻要你繼續活著,在上帝的眼中,你和他是一個人,他去了,你卻繼續活著。生命就是這樣永不止息的。
由樟坂電視臺《觀察》欄目倡議的關於陳步森捐獻器官給冷薇的“解救生命大行動”,震動了全省。殺人兇手向受害者捐肝的爆炸性新聞點確實達到了預期效果,因此它被輿論稱為“世紀大和解”。各大電視臺和平面媒體大篇幅報道了這個事件,然後由網路向全國傳播,令其有一種不可逆轉的趨勢。尤其是當陳步森表示願意捐獻,而冷薇又表示願意接受之後,這個事件被炒熱到頂點,接下來的只是技術性問題:兩人是否能配對?
負責為這項工作奔走的是沈全律師。他在辯護工作無果之後,投入了促成這項世紀解救生命大行動的工作中。其實當陳步森提出願意捐獻遺體,以及電視臺倡議將陳步森的肝捐給冷薇後,這項工作遇上了許多技術問題:首先是在看守所沒有這樣的先例。當陳步森提出要求後,潘警官向上面彙報,看守所對陳步森的行動提出了口頭表揚,但聲稱因為沒有先例,所以要仔細研究後才能決定,但這事就一直拖著,直到沈全找到了法律依據,代表陳步森提出正式審請。沈全的理由是,目前沒有法律條文禁止嫌犯向社會捐獻遺體,即使被判決後陳步森失去的只是公民的政治權利,沒有失去所有的公民權。而且向社會捐獻遺體在用途的適應性方面包含器官移植,捐獻者有權向特定的個人捐獻,只要被捐獻者願意接受,這個行為就可以成立。看守所方面經過仔細研究和稽核,並經過上級有關部門批准,同意了這個方案。
沈全得到了批覆意見之後很高興,但他遭遇的第二個難題是雙方是否能配對的問題。他找到了即將為冷薇進行肝臟移植的協和醫院消化外科,孫主任向他解釋:肝移植是同體異種移植,毫無例外會發生掩護反應,但從免疫學角度來看,肝具有特惠器官性質,供受體選配不像其他同種器官選配那樣嚴格,臨床上一般還是要做細胞抗原(HLA)配型,但都不具有實際的臨床意義。沈全聽了心放下一大半,他問,那麼現在可以進行配型了嗎?孫主任說,只要看守所方面批准,我們馬上可以開始。
陳步森得知冷薇同意接受他的肝的訊息時,對沈全說了一句話:她真的原諒我了!他的話讓沈全聽著扎心。他問陳步森還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事情,陳步森想了想說,我一直不讓人告訴我媽我出了事情,先是覺得她知道不知道無所謂,後來我是不想讓她難過,我不想見她,是因為我不知道見了她,我會說什麼?我想象過我們見面的情景,如果她看到我被關著等死,她會不會說,你瞧你乾的,你恨媽恨了一輩子,現在卻落得到這個下場,我不願意讓她看到我這樣。可是,今天我突然想通了,我想見她了,我想在我走之前,見她一面。沈全說,你有這個權利。陳步森說,但我想早一點見她,不想等到那個時候。沈全理解他的意思,說,我明天就設法帶她進來。
陳步森的母親在第二天上午被沈全和周玲帶進了看守所,周玲堅持自己必須陪同老人前往,爭取了見陳步森的機會。雖然周玲用了整夜的時間陪她,不斷安慰她,讓她見到兒子時不要難過,但老太太在見到兒子的時候,仍然哭昏過去。陳步森第一次喊了聲:媽。她就抱著兒子痛哭,使得陳步森再也無法抑制住感情,也抱著母親淚流不止。自從他被拋棄離開家後,他從來沒有對著母親流淚,現在,他彷彿把十幾年所有隱藏著的淚水全部流出來了。
三十三。骨中之骨,肉中之肉(3)
母親一直不停地摸著兒子的臉,顛來倒去地解釋當初為什麼會丟下他,她說自己被他父親打得青一塊紫一塊,不管兒子是為了氣他。她不停地摸兒子的身體。周玲在旁邊看著很難過。陳步森擦乾眼淚後,冷靜下來。他對母親說,你要好好保重身體。母親聽了又哭。陳步森對周玲說,謝謝你照顧我媽,以後也還要麻煩你。周玲含淚點頭。陳步森問周玲,冷薇的病怎麼樣?周玲說,醫生說一定有希望。陳步森說,她看得起我,願意接受,你代我謝謝她。陳步森從口袋裡拿出一朵用牙膏皮做成的塑膠小花圈,交給母親,說,媽,你代我到爸的墳前,給他獻個花圈。母親接過花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