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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左右為難的阿彥濤只得咬咬牙定下了心盤。
他瞞著妹妹暗中預備了妝奩。為了求得心理上的平衡,他賣了西苑的一處莊園,置辦了全份六十四抬的嫁妝。二月初一的晚上,他拿酒灌醉了允歌,隨後趁著夜色用車把她拉到了李寶成的住處,就手接了枝兒回到了自己家中。他知道,早起等允歌甦醒過來,生米早已煮成了熟飯,到那時,她再說什麼也來不及了。
現下,阿彥濤已經沒有了猶豫,唯一感到不踏實的只是擔心被人看出什麼破綻。他瞥了娶親太太一眼,貼到枝兒身邊說道:“小妹,出了這個門,你就是別人家的人了,裉節上,當哥的還是想多囑咐你幾句,你願意聽嗎?”
枝兒毫無表情地動了下塗得猩紅的嘴,“說唄。”
“簡單說,就一句話:謹言慎行。世子府家大業大,上上下下足有幾十口子人,人多嘴必雜,所以你必須格外小心,不管人前人後,當說的說,不當說的連半句都不能說,禍從口出,這道理你做側福晉的應該懂。”
“這我心裡有數。還有嗎?”
“還有……就是要孝敬公婆、善待下人,平日裡你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呢,因此,時時刻刻都不能忘了咱自己的身份,有一點兒不周嚴就要出紕漏,俗話說得好,針鼻兒大的窟窿能透斗大的風!再就是一定要少喝酒,能不喝最好滴酒不沾,酒後失言,醉語傷人,世上這方面的教訓可謂比比皆是。”
“你把心放肚子裡好了,我到死都不會忘了自己是誰!”
這時,大門外的吹鼓手已將曲目換成了快節奏的《油葫蘆倒爬城》,阿彥濤知道迎親的隊伍已經等得不耐煩,遂向娶親太太問道:“怎麼樣,拾掇好了嗎?”
身穿藕荷色寧綢氅衣的娶親太太繞著枝兒走了一圈,滿意地點了點頭,巴結道:“福晉奶奶生來好模樣,不打扮就是天仙,這一打扮就賽過天仙了!”說完,顧自跑出去向府裡交差。
見屋裡沒了外人,枝兒轉過身雙眼死死盯了阿彥濤問道:“阿二爺,你說實話,我真的像她說的那麼好看嗎?”話未盡,兩行熱淚已湧出來。
阿彥濤迴避了她的目光,默默地點了下頭。
“只可惜……”她欲言又止。
“可惜什麼?”他仍不敢看她。
“只可惜,我沒能做了你阿家的新娘。”她慘然一笑。
“你聽我說……”他欲作解釋。
“事到如今,你阿二爺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因為我是一個戲子的女兒,才不願娶我?我要聽你的心裡話。”
“不是。我阿彥濤從沒有門第之見,我只是覺得,你和允歌長得過於相像,心裡邊彆扭。”
枝兒輕輕嘆了一口氣,用手抹去了腮邊的淚水,又問道:“你知道今日我這麼做究竟是為了誰嗎?”
“……”阿彥濤無言可對。
“全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呀……”說到這裡,枝兒已泣不成聲。
娶親太太引領著請好的“全和人”走進來,“快著吧,外面催呢,該上轎了!”見枝兒滿臉淚痕,又問道:“怎麼,剛才還哭了一鼻子?”
阿彥濤掩飾地說道:“讓您見笑了……”
娶親太太高門大嗓說道:“該著哭的,哭得對,大姑娘離開孃家哪有心裡不難過的?光知道樂,那不成傻丫頭了嗎?”
全和人為新人穿了轎襖,披了蓋頭,阿彥濤心一橫,出手攬腰一把抱起枝兒,大步走出了屋門。
王世子迎娶側福晉,對於貫常喜歡找樂子的北京人來說,無疑是一宗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大熱鬧。迤邐半里多長的娶親隊伍引得街兩旁數不清的人駐了足,扎堆成夥瞧稀罕。只見一對大紅的牛角燈頭前引路,於後排開的是九對震得人耳發矇的響鑼,兩支丈餘的帶著彎鉤的沖天大喇叭,嗚嗚的一聲連著一聲如牛吼般同,夾在中間的一群樂手賭氣似的拼命吹打著笙、管、笛、簫,生怕讓主家挑了毛病。八人抬的紅呢寶轎裡端坐著新人,轎頂上一顆顆綴得滿滿當當的銀球,在冬日慘淡的陽光裡放射出一片刺眼的白光。送親與娶親的官客們,或乘車或騎馬或坐轎,成一長蛇陣緊隨在後邊。
“好!”道旁的人群裡不知是誰敞開嗓門底氣十足地高叫了一聲,彷彿是在戲園子裡聽了某某角兒甩出一句地道的唱腔,或是目睹了一個灑脫的亮相。
歡喜蟲兒第十章(3)
“沒說的,夠派勢!”有人緊跟著隨聲附和。
有人撇嘴,“臭顯擺什麼?不就有倆臭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