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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皆稱他為神童,已將到任。”又一人言曰:“這新學臺的哥子,就是今科狀元,亦祇十六歲。聞得選了湖南學院,這樣人家真是難得。”
菊英聽了這個訊息,遂謂秀英曰:“賣報人之言謬矣,既招駙馬,安得出仕湖南。早知這個訊息,不至有此行矣。如今張郎到了湖南,必來拜我爹爹。姐妹們又私出在外,到使我爹爹又加一惱。”秀英曰:“既己到此,悔之何及。若張郎有緣,自有一定。今榜眼既任這裡,等他到來,何不也去進場耍耍。且榜眼又是張郎兄弟,其才必然相仿。我姐妹用心作文,彼必驚奇。那時正好乘雲上天,若婚姻之事,付之天命可也。”菊曰:“姐言雖善,然府縣未曾過考,如何進場?”秀英笑曰:“妹妹何愚於一時也,今爹爹在湖南,乃邊疆大臣。祇須用一名帖往府縣一拜,自然可以進場,何慮之有。”菊曰:“姐言甚善,就此行矣。”
當下算還了茶錢。出店來,即寫了秉幹、秉剛名帖,僱了跟班,遂往府縣去拜。那府縣見了名帖,知是楊大人的公子,無不加意應承。
未幾日,學憲到來,卻是姓王名彥。皆因張蘭不出,然後揀發此人,補授此職。一到任,先考江寧。秀、德二人亦無稟保,知府親身護送入場。考罷回來,甚覺得意。
卻說王彥考了江寧,晚間將文字批閱。一連看了數百卷子,祇是搖頭。勉強取了幾卷,甚不如意。及看到秉剛文字,乃拍案曰:“怪哉!怪哉!此間亦有如此之士耶。吾平日,自持所學以為絕妙,今日始知自負矣。”又看到秉幹文字,愈加驚奇,乃曰:“此等奇才,不當列於凡士之內。吾當薦入京師,以顯國家文明之治。”
次日,江寧府來。王彥曰:“昨考貴府得文字兩卷,覺得與諸生不同,貴府試觀之。”乃於案上取二卷,交與江寧府。接過一看,祇見滿篇圈點,又見是秉幹、秉剛名字,大喜曰:“此乃湖南巡撫楊公之子也。”王彥曰:“何奇才多出於此老。”遂使江寧府著人請二子進內衙。
王彥優禮相待。禮畢,分賓主坐。王彥曰:“適見公子妙文,誠不加點。本院奉命訪察賢士,如遇奇才,當薦入京都。今公子兄弟,雖相如、子建不及也。今薦公子於天子之前,以光盛國。”秀英謝曰:“學生一介庸儒,素無知識。今蒙大人謬舉,誠恐有負所薦矣。”王彥曰:“公子毋自謙,本院豈不知人。”菊英曰:“既蒙垂愛,敢不應命。”王彥大喜,留二子館於後衙內。
菊英私謂秀英曰:“我等皆是女流,今薦入京師,恐終久不雅。”秀英曰:“得此機會,正好展胸中之學,以登青雲之上,何多慮也。”
次日,學臺修了表章,仰著江寧府學,送二子進京。不題。
卻說楊巡撫在衙內悶坐。忽有京報至,報說新狀元張庭瑞點了湖南學院,不日將到任。巡撫聞知,轉加煩惱。
不數日,庭瑞果然到任。巡撫乃率滿城官員,至河下迎接學院。祇見庭瑞舡上出來,青年俊秀,貌過子都,飄然有喜色。見了巡撫,便深深一揖。巡撫回禮,庭瑞將欲跪下,巡撫慌忙扯住,曰:“先生遠來,乃天子命臣,毋自卑也。”庭瑞曰:“晚生一介書生,久慕老大人盛德。今得拜臺下,實三生有幸。”二人謙遜之至。當日吉辰,上了任。
次日,即往各衙門拜客。及至巡撫衙內,巡撫設酒相待。第三日,使人到巡撫衙內求婚。巡撫乃將女兒自吳江以來之事,細告使者。使者乃將此言回覆庭瑞,庭瑞傷感不已。
明日往拜叔父崑山。遂小衣小帽,帶一僕相隨,望張村而來。於路自思:“小姐從前既避難於張村。今之蹤跡,叔父必知,到彼自有訊息。”正想間,已到張村,令僕送上名帖。崑山看了,知是侄兒到來,遂命請進。
庭瑞入內,請出嬸孃,一同問慰畢。一堂歡坐,細論兩家之事。說到菊英身上,竟全然不知去向,叔嬸十分嘆息。須臾,請入後堂飲酒。飲畢,天已將暮。庭瑞欲起身,崑山止之曰:“天色已晚,在此歇息。”庭瑞步已倦,遂從之。崑山乃命人送入書房安寢。
是夜,庭瑞臥於床上,左思右想。不得菊英訊息,十分悽慘,乃起挑燈獨坐。因見案上有書數卷,開而讀之,亦不耐煩。忽翻出篋中新詩數本,俱是抄寫的,乃頁開觀看。才讀一首,見其文辭清新,所作不凡,自覺精神暢快。連看幾首,愈見敏捷,乃嘆曰:“此詩真天才也。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忠信其在此乎。”又看了數首,曰:“此人之才,勝我十倍矣。”遂將此詩贐看,不覺天明。
忽崑山進來,見庭瑞在燈下看書,乃問曰:“賢侄因甚這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