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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朝會後,似道入宮面聖,便開門見山道:“老臣一向以為江萬里雖自詡清高,其實老謀深算,沽名釣譽,暗自結黨。不過此人畢竟歷事二朝,微有苦勞,如今年事已高,身體不濟,此時更似有悔悟深省之心,卻也難得,萬歲何不準其所請。”
度宗支吾道:“朕知道太師與江丞相有些誤會,然先帝在世時,屢言其忠,朕更是自幼便以師事之,並未見其奸偽,今日大敵當前,又怎可讓他離去。”
似道知道度宗內心信任萬里,縱然是自己所言,卻也未必肯聽,心中不由又妒又氣,一念間卻是靈機一動,便嘆口氣道:“老臣蒙先帝與萬歲厚恩,一切行事均以社稷為重,絕不敢因公肥私,朝堂之中卻總有些奸佞之輩,造謠攻忤微臣,妖言惑眾。江萬里乃兩朝*,又與微臣共事多年,原本有些私交,不想卻輕信謠言,以至成今日水火之勢,微臣亦常暗自痛心。”接著話鋒一轉,又道:“近日江萬里既然幾番言退,加之此人向來執拗,想必去意已決,強留不但不美,更不能顯出萬歲體恤臣下之德,老臣卻有一議。”
度宗見似道說的懇切,不似作偽,還真以為他心結已除,便欣然問道:“不瞞太師說,朕近日也甚為此事煩擾,太師既有計較,但講無妨。”
似道道:“近日得奏,閩中有山民聚眾不軌,陰圖鬧事,屢犯朝廷法度,那江萬里既然名滿天下,陛下何不先調他去福建外任,以安地方民心,日後又未嘗不可還朝,如此既不負其才,又無損萬歲聲譽,卻是若何?”
賈太師心中知道天子不捨江萬里,自己多進讒言反會惹來猜忌,不如設法先使其外任,遠離朝廷,日後自可伺機緩圖。
度宗思量再三,一時卻也找不出更好的計較,只得應允,卻又哪裡明白賈似道的用心。
不幾日,朝廷下詔,徙封江萬里以觀文殿大學士出知福州兼福建安撫吏,並依舊職提舉洞霄宮。萬里見天子畢竟不願自己辭官歸鄉,卻也不便有違,只得吩咐家人收拾行李,準備啟程赴閩。
臨行時,度宗欽賜江萬里傳世玉帶一條,並親自送出皇城之外,文武同僚也多來送行,黃鏞陳文龍等更是灑淚不止。
待出了臨安城南嘉會門後,眾官各自請辭,唯黃鏞與陳文龍一路送到鳳山山道之處,卻見前方涼亭中立著一人,身形瘦長,儒服方巾,似是等候多時了。
江萬里撩起車簾,笑道:“與權,汝也來與老夫送行麼?”
原來那儒士不是別人,正是賈太師之心腹,刑部尚書陳宜中。
陳文龍向前一步,斥道:“陳與權,你來作甚?”
陳宜中作了一揖,沉聲道:“君賁,在下是來給國老道別的。”
黃鏞冷笑道:“記得寶佑間在太學時,曾唯、則祖、劉黼、陳宗諸兄及君與在下上疏直言丁大全之罪,雖遭流放,卻博了個六君子的虛名。臨行時夫子與眾同窗直送出橋門外,最後便好似在此處揮別,距今已有十數載了吧。”
陳宜中黯然道:“那是寶佑初年之事,當時器之兄與弟都是氣盛少年,如今茫茫過往十數載,吾等鬚髮皆已白矣。”
黃鏞道:“如今吾雖年老體衰,心氣卻絲毫不減,汝卻未必是當年那個陳與權了。今日江國老離朝外任,不正是遂了你與賈太師心中所願麼,又何必來這裡多此一舉。”
陳宜中神色未變,卻隱隱透出一股傷感之氣,黯然道:“昔日器之兄常與弟縱論天下,談古道今,每言及本朝陳少陽事蹟時,無不慨然流涕,兄之教誨,弟至今未曾敢忘,亦常以少陽為標榜矣。”
原來本朝徽宗時,蔡京、王黼、朱勔等數臣為惡,亂政害民,金兵趁勢南下,威脅邊境。如此時局下,太學生陳東不顧身微言輕,率先上疏,向剛即位的欽宗請斬奸邪,後來又為遭誣罷官的丞相李綱仗義直言。南渡後,陳東因得罪權相黃潛善、汪伯彥等,竟被高宗冤殺,年僅四十有二,一時天下憤之,後世太學諸生無不以其為榜樣,那“少陽”正是陳東的字。
黃鏞笑嘆一聲,搖搖頭道:“可惜黃某當時無眼,卻是錯看人也。”
陳宜中臉色發青,並不答話,雙頰卻透著些微紅。
江萬里道:“器之、君賁,與權今日能來,本是好意,汝等不必多言了。”
陳宜中對江萬里深施一禮道:“國老今日離闕,一路千萬保重。”
江萬里道:“與權不必多禮,目下時局艱難,望汝多與陛下分憂。”
宜中道:“當年下官初還朝時,偶入內宮,曾聽國老與先帝論《論語》,詳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