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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靖與雍豫兩省官員都無過往,若是伸手要錢,哪個肯應承?不過若非如此,也輪不到他來帶這個兵。
左穆道:“將軍是打算直接去見雍州牧?只怕雍州牧……”在路上他們已經反覆談論過,雍州牧陶琛,是鄭王的門生。雍州這地方,算來不是個肥差,時常鬧個蝗旱匪盜什麼的,雖然不算利害,卻是年年得要朝廷撥錢糧的。鄭王為何給自己的門生安排這個地方,其中大有深意。朝廷十年要有七八年給雍州撥銀子,其中三分之二都流進了鄭王的私囊,竟成了他的財源。此次推搪著不肯治匪,多半又想朝廷撥餉。而朝廷也因知道剿匪是個無底洞,不肯平白地加這筆開銷,才準了丁蘭察的奏章,調羅靖來帶兵。
“我且不提剿匪,只談安民。”羅靖也掀起車簾向外看。自進了雍州地界,就不時可見求乞之人,且成群結隊,雖不是餓莩滿地,卻也是百姓菜色,“剿匪之策,莫若安民。百姓多是良善之輩,若非飢寒所迫,誰願落草為寇?這些流匪不過烏合之眾,倘能得溫飽,怕不有十之八九不願再過那流竄生涯。到時剩幾個頭目,只需百十人便可將之剿滅,易如反掌。”
左穆點頭道:“將軍此話確是攻心之策。只是雍州牧怕不會答應。”
“無論如何我總要去見他。他是地方大員,行事總要先盡個禮數。若他不肯,朝廷有旨,教我自籌錢糧,我便要便宜行事了。”
左穆想了想:“將軍不要跟雍州牧鬧僵。剿匪也罷,安民也罷,都非三五日可見效。倘若雍州牧上本彈劾,將軍恐怕無可自辯。”
羅靖嘆口氣:“今上仁慈寬厚,只是耳根子太軟,太過信任鄭王。”
左穆掀起車簾看看左右並無外人,才道:“將軍籌錢倘若遇阻,千萬莫要著急,大帥已經在設法變賣家產,供將軍剿匪使用。”
羅靖心中一熱,道:“大帥這是何必,我自有辦法就是。”他十八歲被送入行伍之中,就是跟隨丁蘭察。初時做個小兵,而後做了親兵,再漸漸升職直到副將,十年來與丁蘭察一同行軍打仗,實是如同父子,比之遠在常州的那個所謂親生父親,還要親近得多。
左穆笑了笑道:“將軍莫要放在心上。大帥與將軍同進同退,此次將軍若能將流匪剿個乾淨,也不枉大帥舉薦之功。到時朝廷必有封賞,我們才能有東山再起之機。”
羅靖點了點頭,心中明白。此次邊關一仗雖然打得漂亮,卻只是暫解一時之急,不消一兩年,北蠻必然還會來犯,麻煩無窮無盡。但當今的皇上仁慈盡有,毛病卻是太過信任兄弟,以致鄭王在朝廷中可謂一手遮天。鄭王年少時便有才名,只是出身微賤,未能登位,如今羽翼豐滿,也有自立之心。丁蘭察久有覺察,只恨沒有證據,亦難取信皇上,空自得罪鄭王,只好忍耐。且他常年在邊關,如今又在青州封地,遠離京城,等閒也難見到皇上,奏摺進京,少不得先經鄭王之手,即使肯拿出比干關龍逄的忠心來,又與誰說去?如今他憋一口氣,只想羅靖剿匪有功,得以進京封賞,那時若能留在京城,一來總有機會面見皇上,二來至少也通個氣息。恰好雍州牧為討要朝廷錢糧,故意將流匪說得十分厲害,倘羅靖能一舉成功,鄭王想壓也難壓得下去。正因有這些利害關係,因此不惜代價變賣家產,也要支援羅靖。
左穆倒有些擔心,因知道羅靖性如烈火,倒真怕他跟雍州牧起什麼衝突。不過他現在是丁蘭察屬下,送過信就得趕回青州,也不能久留在外,只好嘴上叮囑幾句罷了。
馬車一停,碧泉在外道:“將軍,驛站到了。”
左穆起身下車,忍不住又道:“將軍千萬委屈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
羅靖笑道:“知道了。左將軍放心,羅某必不誤事,總教將軍能到京城尋你那青梅竹馬便是。”
左穆臉上微微一紅,道:“將軍又取笑了。”他在江邊打造六十四根定水柱助羅靖平定江水,當地知縣見水患已平,千畝良田唾手可得,明年報個卓異易如反掌,喜得無可無不可。聽說左穆要尋找當年鄰女,巴不得有討好的機會,派了人四處打聽。到底是衙門有人好辦事,十日之內竟當真打聽到確有這麼一對夫妻帶著女兒遷到此地。後來夫妻二人雙雙身亡,那女兒前幾年跟著一個遠房舅舅進了京城。雖說不曾見面,但有個確切訊息,也是歡喜之事,只等有機會進京再去尋找。
羅靖哈哈一笑,拱手與左穆道別。他與左穆素不相能,如今居然說句取笑的話,全仗那八八六十四根定水柱之力。眼見左穆換了馬如飛而去,回頭向碧煙道:“你且住下。”看一眼沈墨白,“你也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