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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望盛世華也儘快離婚,這樣他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團聚了。
對於這樣的要求,盛世華卻是連想都沒有想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在做夢!
她,雖然漂亮迷人還替他生了一個兒子,但畢竟只是一個鄉下女人!畢竟只是一個外地來滬開雜貨店的下等人!她怎會提得出這種非分的要求!
盛世華開始含含糊糊,後來明確拒絕了她的要求。他說一定會保證她過上富裕生活,也可以把秋收接到上海來,但絕不可能和現在的妻子離婚。
然而,徐碧真已鐵了心要和他長相廝守,每次見面都提出這個要求,不斷打他的電話和呼機,還在他的公司門口等他的專車出來——這讓他極度恐懼,最怕的就是,萬一被妻子知道……他的前途就會徹底毀滅!如果失去妻子,如果讓她知道十四年前的秘密,如果得罪了那位無所不能的老丈人,他將變得一無所有,甚至可能死得很慘!如此又能拿什麼來給徐碧真和秋收帶來幸福呢?
猶豫、躊躇、驚悸了幾個星期,他決定徹底結束這場噩夢。
那個夏天的雨夜,她獨自坐公交車來到南明路,站在雜貨店的捲簾門外,卻想起來十四年前——1981年,那也是個夏天的雨夜,黃色泥土在暗夜裡被沖刷成無數條小溪,最終匯入黃河東流大海。二十六歲的盛世華,十九歲的徐碧真,躲在縣工廠後面的土窯洞裡。從沒有人注意過這個地方,這裡也成了他們的伊甸園,許多個夜晚的如膠似漆,許多個凌晨的指天發誓。雖是西北的小縣城,卻已經悄悄流行起了鄧麗君,每次兩個人來此歡愉,還不到二十歲的她,都會學唱那首《小城故事》。那晚,她幸福地在他懷裡睡著了,而他無限留戀地看著她的臉,看著她誘人的身體,完全不像這大西北的女人,白得像條東海里颳了鱗的魚,又像一隻出沒在黑夜屋頂上的貓。然而,她於他而言,也就只是一條魚,或者一隻貓,需要時可以把玩,不需要時也可以丟棄。一天前,他拿到了返程的通知,他知道那是已經官復原職的岳父的作用,否則已錯過第一批返城機會的他,恐怕將要留在這裡一輩子了。他輕吻了一下熟睡中的徐碧真,他想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溫存了。他輕輕地將她放在那堆乾草裡,迅速穿上衣服離開窯洞,連行李都沒有回去拿,更沒驚動任何一個人,頂著滿地泥腥味和疾風驟雨,永遠離開了這個小縣城。
他沒有流一滴眼淚。
他卻不知道,他雖然走了,他的一部分,卻已留在她的身體裡,留在這片黃色的土地上。
1995年,8月6日,23點19分。
南明路。
盛世華敲響了雜貨店的捲簾門,徐碧真頗感意外地開啟門,盛世華就從背後用絲巾纏住了她的脖子,
他從背後勒死了她。
只是,他並不知道在畫報上多了兩個洞眼,一雙眼睛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臉。
他並不知道,在這個瞬間,自己已變成了一隻惡鬼……
第三十章
盛世華和許碧真的故事,講完了。
秋收用手電照著他的臉,希望著一切全是幻覺。
可惜,這個幻覺是那麼真實,那麼無懈可擊,那麼讓人無奈。
眼前這個五十五歲的老者,這個有著與他相似容貌的男人,這個記憶中永不磨滅的惡鬼——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他深深愛著的思念著的媽媽。居然會跟這個男人一同賦予了自己生命?可是,為尋找自己而被撞死的父親,在地下又該作何感想呢?秋收已經無路可退。“
“你——配做我的父親嗎?”
盛世華無力地垂下頭來:“不,我不配。”
“從我出生的時候起,你有沒有關心過我哪怕一天?”
“不,我沒有。”
“你親手殺死了我的媽媽,就等於殺死了我的明天!”
“是,我不祈求你的原諒,我只祈求不要由你來殺死我——”盛世華像個真正的父親那樣說,“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你——秋收,你是我的親生兒子,請你不要成為殺人犯,更不要成為殺死自己父親的人。”
秋收坦然回答:“我的生命,不過是無足輕重的一片羽毛,十八歲那年就已經死了,現在只是個幽靈,幽靈何懼一死?”
省石化也不再說話了,他安靜地看著兒子的影子,看著那道直射自己雙目的電光。
突然,艙門開啟了。
秋收立即警覺的跳到盛世華背後,魔女區裡亮起數道電光,照亮了被綁著的盛世華,也照亮了幾身黑衣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