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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謝啟功讓王氏賞給大奶奶的見面禮是一副赤金項圈,一對赤金龍鳳鐲。
張氏在上房晨昏定省了十來日,謝啟功幾次遇見她都這麼兢兢業業,便交代她清河縣內沒有這樣的繁文縟節,不必多禮。
張氏道:“老太爺寬厚,孫媳卻不能輕狂。雖說咱們縣內沒有這樣的規矩,可如今三叔是堂堂正正的翰林侍講,我們家也是正經的官戶了,這禮數自然是不能疏忽的。”
一席話說得謝啟功如同被春風吹過般妥帖,不但加賞了她一副鋶金頭面,還當場發了話下來,凡府裡上下,從翌日起來,均得按時到上房請安。
張氏得了頭面自是歡喜不已,但因此引起府裡許多人私下不滿卻是她沒想到的。
“這張家不過是個開油作坊的,論家業統共也還沒有咱們二房大,這大奶奶以為在孃家當了幾年家,便有本事在咱們謝府呼風喚雨麼?竟攛掇起老太爺讓姑娘少爺們立規矩來!”
玉芳一邊給謝琬梳頭,一邊輕聲地抱怨著。
謝琬倒是看不出絲毫不快,如今生意有羅矩打理,申田在南邊採辦又漸漸上手,她這兩個月沒有新開鋪子的打算,於是只消打點打點院裡頭的事,偶爾找程淵說說京師動向,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每日裡去上房溜達溜達有什麼要緊。
她拿了只珍珠耳鐺往耳上比對,悠悠道:“又沒讓你立規矩,你著急個什麼勁?”
“奴婢是心疼姑娘。”玉芳嘟嘴道:“一想到姑娘要去給老太太晨昏定省,奴婢就替姑娘不值。”
謝琬笑了笑,站起身來。
她知道玉芳是心疼她,可是就算是張氏在謝啟功面前討了好賣了乖,令得大大小小每日裡得去跑上這麼兩回,那也要王氏受用得起。
玉雪給她遞了木屐,打了傘,往上房去。
到了雨水節氣,春雨就如約而至了,這樣的天氣趕早出門,確實不是個好差事。
到了上房,阮氏和張氏已經來了,老遠就聽見她們的聲音。謝琬在廊下遇見同進門來的黃氏和謝葳,兩廂打了招呼,便就結伴往正堂去。
門口丫鬟通報完,張氏便就笑著迎出來了:“三嬸可來了,母親這裡正陪著老太太抹牌呢。”
她進門不過半月,並不知道三房與長房私底下這些微妙關係,阮氏身為婆婆不會去說,謝樺才與她成親,也不可能去跟她說這些醃髒事。便以為黃氏看著溫婉賢淑,又是書香之家出身,謝榮與謝宏更是一母所生,必然關係親近。於是一面說著,一面來挽黃氏的胳膊。
可是黃氏早把王氏鄙視得跟土渣子似的,對張氏上躥下跳地致使自己不得不每日裡跑來王氏跟前立規矩,哪裡會舒坦?當下不動聲色避過她的手,微笑道:“早聽說大奶奶在孃家是個當家的好手,如今看來,果然不管是對上還是對下,都如手到擒來。”
張氏一雙手停在半空,臉色頓時就尷尬起來。
謝葳倒是含笑衝她福了福,喚了聲“大嫂子”。
黃氏進了屋裡,頜首喚了聲“母親”。王氏連忙放了手上的牌,說道:“外頭下著雨,又巴巴地過來做什麼?回頭吹了寒氣,又該頭疼了。”一面轉頭吩咐素羅:“還不快去沏幾碗姜棗茶來,給三太太和姑娘們祛祛寒?”
張氏見王氏這般慎重,且還是喚著身邊最得用的丫鬟沏茶,回想起平日阮氏過來時王氏懶洋洋的神情,似乎也領會到了點什麼。她雖然只是個油坊老闆的女兒,不像府裡姑娘們讀過那麼多書,可是也是有眼力勁兒的。
王氏跟二房之間那點事,她知道。可是她對黃氏這般殷勤,卻肯定不止是因為謝榮當了官的緣故。
她決定等謝樺放學回來,好好問他看看。
王氏讓撤了骨牌攤子,問起謝葳:“眼見著天氣要暖和了,姑娘們也該置新衣裳了。你喜歡什麼緞子,回頭讓鋪子裡多送兩匹過來。”
黃氏對於王氏的示好無動於衷,只低頭慢慢地啜著姜棗茶。
謝葳道:“多謝老太太關愛,只是我去年還有好些新衣裳沒穿過,我又成日悶在家裡,不必新做了。只要拿些杭綾給我,做幾件中衣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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