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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銀珠見她半天沒應聲,又揚高了聲音,說道:“太太那裡有請!”
謝琬記得銀珠也是王氏身邊的人,她的哥嫂都在謝府當差,嫂子更是在大廚房管小灶。看來謝家名聲漸長,這規矩可沒長,如今奴才都可以這麼樣高聲跟主子說話。
她試著開了口:“如今喪事也辦完了,太太請我還有什麼事?”
話雖然在極緩之下說出口了,可聲音卻還微有些嘶啞,使得人聽上去有些不協調的滄桑之感。
“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
說著,銀珠徑自提起裙子來,把屁股直接落在炕沿兒上。
她打量著謝琬,當看見她神情木然,想起週二家的方才在廊下暗中叮囑她的那些話,眉目裡不由閃過絲譏誚。緊接著她揚起唇,居高臨下看著跪坐在炕上的她,說道:“興許是想把二少爺和三姑娘留在府裡罷?二爺**奶這一走,你們身邊也沒個看顧的人了,老爺太太最是心善的,往日二爺再多不是,如今他們不在了,老爺和太太也自會不計前嫌把你們接回來的。”
謝琬餘光掃過她,託著的兩腮浮出絲微笑來。
果然她料得不錯,無論前世今生,王氏母子的那顆狼子野心,都沒有變過!
“是麼?”她將眼皮撩起,定定盯著銀珠打量。
銀珠身段瓏瓏,膚色紅潤,可見平日裡不必為吃的發愁,頭上髮髻盤成了雙丫髻,簪的雖是枝普通珠花,可身上一襲煙翠色遍地繡五瓣梅長褙子,底下一身暗柳色石榴裙,卻看得出來在下人裡頭是混得好的。再看她兩道眉毛全拔了,卻用黛石又畫上兩道烏黑細線,可見,到了她這把年紀也已經情竇初開了。
難怪懂得在週二家的跟前討好賣乖,工於裝扮之人,一向總會幾分趨炎附勢的手段。
銀珠在她這樣的注視之下,不免有些發怵。這哪裡像個八歲孩子的眼神?分明就是個深諳世故的大人的目光!
她長年在王氏身邊,府裡下人哪個不敬著她點兒?就是別的房裡的大丫鬟見了她也不免客客氣氣,如今被謝琬這樣大喇喇地看著,便生出幾分不悅。
屋裡沒有人。二房帶回來的下人都去外頭了,只有廊下站著兩名小廝。
看著身量幼小的謝琬,她膽子大起來,虎著臉喝道:“看什麼看!還不快跟我走!仔細讓太太等急了!”
謝琬打量完她,便看著正房那頭走過來的一道白色身影,不慌不忙下了炕,說道:“銀珠,我的藥晾好了沒,我吃了再過去。”
謝琬站在地方正好背光。銀珠耐著性子,端著桌上晾到一半的藥走過來。
“快喝吧!”
謝琬把碗接過來,嚐了一小口。雖然也能慢慢入口,但還是有些燙手。看來在這些人眼裡,自己果然不是什麼主子。她想了想,端著碗走回床邊,然後把整碗湯藥對準銀珠身上潑過去,再冷冷地盯著尖叫跳起來的她,將碗砰地摔到了她腳邊上。
銀珠燙得手舞足蹈,被這一砸又立即跳起來。
謝琬自己則不慌不忙又爬回了床上,然後突然驚叫了一聲,捂著臉大哭起來。
廊下小廝寶墨與銀瑣立即衝進來。
銀珠正目瞪口呆,謝琅已聞聲衝入,大驚著扶起謝琬:“你怎麼了?”
謝琬捂著臉頰望著銀珠委屈地直哭。
謝琅火冒三丈,指著銀珠道:“賤婢!你對琬琬怎麼了!”
“我幾時對三姑娘怎麼了?!明明是她自己把藥潑到我身上!”
銀珠又氣又怒,百口莫辯。
“胡說!”謝琅暴怒:“琬琬明明剛昏迷醒來,又躺在床上,你站得那麼遠,她怎麼有力氣潑得到你?!”就算琬琬拿藥潑你,她也是因為久病才醒心情不好!就憑這個你就要以下犯上打她嗎?!”
銀珠急得要哭了。
寶墨和銀瑣是謝騰從莊子裡挑進府來的,當然站在謝琬這邊,寶墨道:“姑娘在屋裡呆得好好的,我方才是聽見銀珠大叫來著。”銀瑣說:“就是銀珠打的三姑娘!方才我都聽到砰地一聲響了!”
謝琅氣得臉色發青,偏又一向信奉君子守則,不肯做出那種親手打奴才的事情來,當下牽起謝琬說道:“走!我們去見老爺!”
謝琬順利地到了謝啟功面前。雖然甦醒不久,可她跑這麼段路居然也不覺費勁。
謝啟功與王氏在花廳裡等著銀珠請謝家兄妹過來議事,沒想到等來等去竟然等來了謝琅的告狀。
他還不到五十歲,像任何一個謝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