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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了會兒話,便就直接去了東宮。
殷昱是從永福宮直接去的護國公府,太子與太子妃顯然也已經知道了這事,謝琬他們進去時,二人正對坐無言。
殷昱將手上的大印交給太子:“外公說宮裡怎麼處置護國公府,他們都接受。”
太子看向太子妃,太子妃眼眶一紅,卻是笑道:“理當如此。”
惠安太子是孝懿皇后和護國公夫妃合謀害死的,在這件事前面,太子與太子妃都是一樣的尷尬。
殿裡靜默下來。
隔了半晌,謝琬道:“母妃迴護國公府省親,看看國公爺吧。”
太子妃驀地抬起頭,看向她。
謝琬吐了口氣,說道:“我聽說,母妃至少有十年時間未曾省親了,不管過去霍家做過多少不好的事,終歸他們是父母,再者,霍家世代保護著殷家江山,功不可沒。作為宗室,在這種時候去探望探望,也是理所應當。”
就是民間的死刑犯,在臨死前也有一頓飽飯吃,不是嗎?太子妃雖然嫁作殷家人,可身上終歸流著霍家的血,她如果不在乎孃家,就不會這麼多年一直與孃家保持距離了。霍家終歸是功臣,給他一份體面,再行處決,大家都好接受些。
“我看行。”太子點頭。然後問太子妃:“你說呢?”
太子妃身姿微顫,看著丈夫又看看兒子,最後看向謝琬,雙手交握,竟無措起來。
近鄉情怯。
十年沒歸過孃家,雖然時有見面,可在宮裡又哪裡有孃家的氛圍?
“我考慮考慮。”她說道。
謝琬點點頭,出了宮。
殷昱繼續留在宮中。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
護國公方才的光景看起來有幾分迴光返照的意思,這使得對霍家的處置也不能再往後拖。他需要去跟魏彬他們商量商量,如何給霍家一個合適的處置辦法。
殷昱去了內閣找魏彬,而太子則拿著中軍營的提督大印去了乾清宮。
皇帝的病情也是時好時壞,初二大清早他醒來了,神智仍不是十分清醒,蔣安日日在他耳邊稟報國情,也不知道他聽見不曾。太子仁義,即使皇帝那些年對殷昱那般不公,他也不曾做出什麼有違孝悌之事,在得知母后就是殘殺惠安太子的元兇,他的心情也就更沉重。
他總覺得虧欠皇帝,虧欠惠安太子。
他雖然不說,殷昱卻也看出來他的心情,於是有空也會到乾清宮來看看,在旁邊說說話,講講大胤的目前與將來,那些怨恨和不平隨著真相大白而淡去了,他依然是那個親厚有加的安穆王,在祖父面前盡著應有的孝道。
回想起他所受到的一切不公平待遇,殷昱也不是不氣恨,但是在此時此刻,他再糾結於這些,就委實太過狹隘。如果一件件計較起來,誰又先欠了誰的?誰又欠誰更多?
爭鬥到最後應該化解仇恨才是最好的結局,而不是以毀滅為目的。
所以在對待皇帝的態度上,父子倆的意見還是在無聲中形成了統一。
太子拿著大印坐在榻前,替目光呆滯的皇帝掖著被角,說道:“霍家的兵權交上來了,兒臣會再與內閣商議商議,看看如何判定此案。至於惠安太子的死,父皇就看在昱兒受了那麼多苦的份上,算了吧。惠安太子是您的兒子,昱兒是我的兒子。昱兒在外受苦的那些年,兒臣的心並不比您好過。
“兒臣差就差在沒有父皇這樣的耐力和韌性,如果我也跟父皇一樣,那麼也許當年我就已經逼宮了。我沒這麼做,一是能力不如您,二是我仍然相信老天有眼,會善待我的孩子。事實證明他還是很不錯的,如果沒有他,我不知道該把大胤交給誰。
“所以,對惠安太子的愧疚,就讓兒臣將來到地宮再去親口跟他表訴吧,這些恩怨就讓它終止在此,不要再漫延,也不要再追究,老祖宗打下的江山,到底不能毀在兒臣手裡。”
殿室裡靜靜地,角落裡龍涎香幽幽散發著香氣,早春的陽光照進廡廊,明媚而金黃。
古老的宮城裡又迎來一個春天,這些春秋的印跡都刻在它未知的年輪裡,那些喜怒哀樂,那些愛恨情仇,就像是遠去的冬天殘留的寒意,被陽光一照,又顯得淡而薄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