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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而後捉緊著這張有著生庚時辰的符紙踏上大轎。
殷昱正在東宮陪太子吃茶,順便也看看有沒有機會磨得太子鬆口繼續查案。
太子想的卻不是他這麼回事兒。這幾日興許是因為情緒不錯,所以他身子也利落了幾分,至於皇帝的病情,拖了這麼久,遇了這麼多的糟心事,到眼下實在已經很難再讓他感到沉重了,他就是表現出來痛心疾首,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不是嗎?
但是對於皇帝的現狀,他也談不上什麼高興,畢竟父子一場,自小又讀聖賢書長大的,即使即將順位登基,他心中有的只是疲憊,而非興奮。以他這樣的病體殘軀,這個江山就是由他來掌管,也掌管不了多久了,到時又得來次勞民傷財的新君登基,因此,他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但是還待與內閣商榷。
也許,等殷昱剿滅了所有的亂黨再來議這事,會更好。他欣慰的想。他這輩子雖然在皇帝手下委屈了四十年,可是他卻有個這麼能幹的兒子,真是件讓人開心和自豪的事情。
“我這裡還有好些貢茶,你要是喜歡就拿回去喝,我常年吃藥,陳復禮告誡要少喝。”他溫柔地望著殷昱,順手把桌上兩罐茶葉推過去。他看他一直在埋頭喝茶,應該是喜歡的吧?他跟他以父子的方式真正相處的時間太少了,往後他要多珍惜這些時光。
什麼身為帝王就該冷血的那套,他才不要。
殷昱聽到他這麼說,連忙道:“不是——”可是接下來再看到他的目光,拒絕的話又說不出來了。有股隱隱的暖意自他心底升起來,仔細回想起來,像這樣與他坐在一起喝茶的時光竟是從未有過,他所期望的父愛,此刻一覽無遺,他所漸漸消失的對皇宮的依戀,又開始一點點地回到了身上。
這終歸是他的家。
最近惠安太子是死於護國公夫婦與孝懿皇后之手的事讓他心情很沉重,很不是滋味,孝懿太后是為了她的兒子能當上太子而殺的人,而如今的太子恰恰是他的父親,他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把這個芥蒂去掉,又要怎樣去面對他們的過錯。
可是面前的太子,能讓他暫時忘卻這些。
“好,那兒臣往後沒茶的時候,就來跟父親討。”他笑著把茶包揣在手裡。
長窗外射進來的陽光落在方桌上,映得一室溫暖。
“王爺,王妃派人傳話,請您若是無事就請回府。”
小太監愣頭愣腦進來稟報,崔福斥道:“你個沒眼力勁兒的,沒見著殿下跟王爺說話呢?”
殷昱也有兩分尷尬,但並不內疚生氣,媳婦兒叫他回家,又不是什麼罪過。
太子笑了笑,與殷昱道:“回去吧。得閒多來坐坐。”
殷昱點頭,痛快地點了身。
回到王府,謝琬已經在屋裡凝著雙眉正襟危坐了。
殷昱將茶葉放在桌上,說道:“怎麼了?”
“我們應該可以確定七先生的身份了。”
謝琬站起來,自信地說道。
這一下晌的時間安穆王府裡都很安靜,就連殷煦也抱著大黃貓在陽光下的花圃裡打起了盹,沒有人知道謝琬與殷昱在房間裡說些什麼,只知道等他們走出來時,天色已經擦黑,而他們雙目之中則透著異樣的光亮。
入夜之後謝琬去了護國公府,而殷昱則交代了龐白幾句,之後就見廖卓與秦方二人揹著包袱策馬出了門。
竇謹這幾日日日上朝下朝,該議事的時候議事,該辦差的時候辦差,除了較往日沉默些,並看不出來什麼。但是這在外人眼裡也情有可原,因為殷曜死了,而且是作為弒君的罪臣被誅殺的,竇家作為殷曜的準岳家,這個時候正是尷尬的時候。
所以就算竇家並不曾展現出如別的府上的喜色,也沒有人表示意外。
竇夫人算起來已經連續有一兩個月不曾正式串門走動,出了殷曜的事後,就更加不露面了。也許是是出於女人的直覺,她總覺得他們的日子將要不太平了,直到當那天夜裡竇謹孑然無聲地回到府裡,她就知道她的預感將要被證實。
竇詢是他們的侄兒,也算是她從小帶到大的另一個孩子,六歲以前他們都以兄弟相稱,直至六歲後他去了趟廣西,這層關係才有了實質性的改變。那時候老爺子在東海,聽說這件事後已經一年以後的事,他沒有想到竇謹會把這段往事說給竇詢聽,連她也沒有想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