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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問:“六哥兒可是要賢弟將明珠帶回大理去?”
“正是。”宋別點頭道,“不過離都雖險,卻比不得我在大理是龍潭虎穴,自顧不暇,哪裡再有精神照顧女兒。”
宋別(6)
陳襄笑道:“非也,非也。賢弟為人不畏天地、不敬鬼神,是個說一不二的當世豪傑,怎麼會怕大理那些跳樑小醜?定是另有隱情。”
“隱情倒也是有的。段秉這小子腦筋確實不壞,娶了中原公主不算,聽說我有個女兒,竟上門提過親事。他這番做作拉攏,明珠跟我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宋別不住冷笑,“他卻不知,我宋別和大理血海深仇,恨不得學了伍子胥,將大理皇帝掘墓鞭屍……”突然和陳襄都愣了愣,才嘆道,“——只可惜那老兒還沒死罷了。”
陳襄放聲大笑,最後長嘆一聲,“你既耿耿於懷,那個所在近在咫尺,為何不去相見?”
宋別伸出雙手,道:“就憑我從前的金針素手如今竹枝一般?就憑我從前的熱血淡極了、冷透了?這咫尺便是天涯,相見便是永別,竟添無窮煩惱,回頭是岸啊。”
兩人望著落日向城外沉去,都覺多年來意興蕭索,心氣遠比長天更空闊落寞。
此時離水萬里豔紅,辟邪駐足奉天橋,回首指著雙秋橋南岸,對明珠道:“瞧見雙秋橋的紅葉了麼?去年春天還說要再來的,現在不過匆匆一瞥。你在宮裡照顧我兩年,我卻連這麼一個願望,也不能為你滿足。”
夕陽中青衣浴血,芳唇染朱,明珠美得有些不吉祥。“我卻已經忘了,”她眺望一江血色濃秋,笑道,“六爺真是個羅嗦的人。”
“是麼?”辟邪語氣靜謐,垂下了眼睛。
“前面是六爺麼?”白虎門邊早候了一個簪花小廝,手執了大紅的貼子,見辟邪已近宮門,紫南門侍衛上來要擋,便不敢再向前了。
辟邪認得他是棲霞院的人,走了幾步,接過貼子道:“你媽媽可好?”
“好得很,說是六爺長遠不來了,請六爺什麼時候得閒來吃酒。”那小廝是個伶牙俐齒的,一句話說得清脆響亮,周遭的侍衛都笑了起來。
“知道了。”辟邪點頭,摸出一角小銀賞他,再看明珠已過了宮門,“我今晚就去。”他匆匆進宮,對皇帝回明差事,告了假,趕在宮門下匙之前出了清和宮。
棲霞等候多時,仍請他至回眸樓上,斟了茶道:“原本不想驚動六爺,只是西邊的諜報突然斷了,姜放也問了兩遍,竟沒有迴音。他道六爺染恙,不敢驚動。我只覺得其中有點蹊蹺,還是回明六爺的好。”
“的確有半個月了。”辟邪點頭道,“實在必要,你派個可信的人去一趟,看看二先生到底在幹什麼?”他對棲霞笑道,“倒不是信不過姜放,只是他與二先生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十幾場仗打下來,難免有些私人的情誼在裡面,就算不是故意,心裡還是會替他開脫些個,倒不如你旁觀者清。”
“是。”棲霞微笑道,“既然如此,明天我就悄悄地派人上路。”她說了句告退下樓,不刻海琳帶著使女端著酒菜進來。
“酒不用了。”辟邪道,“今兒看過大夫,勸我少飲。”他隨便吃了些菜,便歪在床上。
海琳坐在他身邊梳頭,笑道:“六爺今日看的是哪位神醫?自打來了,卻也沒咳過。”
辟邪撫著她的頭髮,漫不經心微笑道:“神醫?那倒也不是,不過會說真話罷了……”
海琳放下梳子,靠在辟邪懷裡,道:“我也想聽六爺的真話。”
“什麼?”
海琳握著辟邪剔透的手指在燈光下細看,“六爺為什麼喜歡上這兒來?”
辟邪大笑道:“因為宮裡冷,凍得我睡不著。”
“果然,”海琳嘆了口氣,“六爺的人就是塊冰,任是誰都不過在六爺心裡照個影兒。”她突然回身攬住辟邪的腰,“這樣可暖和了麼?”
“暖了。”辟邪在她身下喘著氣笑,笑容還在臉上的時候,便睡去了。
海琳替他捂暖了雙腳,時候卻還早,她睜眼安靜地躺了一個多時辰,才迷迷糊糊地睡著。夢中還聞更聲幾處,卻有金風嗤的一聲,夾在秋風裡分外清冷。海琳睜開了眼,迎面就是一段雪亮的鋒芒,正挾在辟邪素白的雙指之中。未及她撥出聲,辟邪左手已掩上了她的嘴唇。
紅帳之外有人悶喝,猛力抽出那柄長劍。辟邪輕輕一笑,雙指微震,劍尖便叮地折斷。帳外的人頓時失力,向後倒去,碰得桌凳哐當亂響。辟邪手腕剛要發力,忽而心念飛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