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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寫成之後,在徵求意見時,金之俊卻大搖其頭,認為多此一舉,於是,二人之間,有過爭論。
曾應麟說:“兵糧兩缺,如之奈何?”
金之俊連連冷笑說:“老弟真認為皇上拿錢不出?”
曾應麟明白金之俊是指內帑。但出仕才幾年的他,只知國庫之外,皇帝尚有私庫,卻不知究竟有多少,他知金之俊在戶部任過司員,不由問道:
“難道還有假?”
金之俊連連點頭:“俗話說,河裡無魚市上有。眼下呢,國庫雖空,內庫卻是照舊豐盈。你想想,流寇攻洛陽,洛陽的守兵缺餉已大半年了,因而無人願守城。可流寇破洛陽後,從福王府一下就起出白銀三千萬兩,福王雖是神廟愛子,但說到天上去,也不能跟當今皇上比闊呀。”
說起這些,金之俊不由感慨系之:自太祖至今,個個皇帝愛錢,皇莊遍佈天下,佔盡了良田美地,單據弘治二年一次統計,畿內就有五處皇莊,共地一萬二千八百餘頃。其後歷年增添,到嘉靖時,竟增加到三百八十多處,單直隸一省,就達二十餘萬頃,皇莊的租谷不入國庫,全到了皇帝名下,到皇祖萬曆爺登極,其貪財好貨,竟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這位爺居深宮,二十幾年不上朝,不與大臣見面,大事不究,小事不管,卻一個心思派太監去各地撈錢,還想出了許多生財之道,諸如墳山、草場,礦稅、鹽稅等,所有生財之道,名目繁多,都壟斷到自己名下,要說,這些收入本應該進國庫的,由國家統籌統分,但國家爭皇帝不過,於是國窮皇帝富。這些年,內憂外患,國庫是寅支卯糧,皇帝卻仍是隻進不出。眼下若說皇帝沒有錢,還有誰有錢呢?
算完這筆細賬,金之俊便冷笑著說:“老兄臺主張勸捐,這主意以前不是沒人提出過,後來遭輔臣反對未果,據小弟揣測,輔臣之所以反對,只怕也是認為這捐應自上做起——皇上口口聲聲責他人齎盜兵而濟寇糧,要別人急公好義,自己為什麼不能率先垂範呢?”
第21節:1 吊亡(3)
曾應麟見他如此一說,便主張金之俊也上一道奏疏,請皇上帶頭髮內帑濟軍,皇上帶了頭,富紳就沒得說的,非出不可。可金之俊說歸說,卻遲遲不肯動筆,後來,是曾應麟氣不過,將筆捺在他手上,把紙鋪好,十分勉強他才寫成。
當下二人決定,兩張奏疏都呈遞上去,看皇上採信哪個。不想皇上雖採納了他的主張,結果卻是如此不理想,因金之俊沒有上朝,曾應麟以為他尚不知訊息,一時滿腹牢騷,乃怏怏地尋他說話。
來到宣武門外金侍郎府,門丁告訴他說:老爺吃過午飯才出去,是一人走的,說是去廣渠門訪友。曾應麟於是轉身就往這邊來,幾乎是步金之俊的後塵,一路跟到這裡。
眼看曾應麟近前,金之俊迎著他的目光,說:“你是來告訴我關於捐輸的事嗎,我已早知結果了。”
曾應麟說:“真沒料到我們費盡心機,結果卻是鴉鴉烏。”
金之俊倒顯得比曾應麟冷靜,他說:“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遲遲不想寫這道奏疏嗎?”
曾應麟說:“你是料定皇上不會採納?”
金之俊搖頭說:“不是,我只是想,就是採納了,皇上發內帑,大臣捐傢俬,聚座金山銀山,也緩不濟急——自孫傳庭一敗,朝廷元氣喪盡,眼下餘應桂手中那點兵,疲癃殘疾,哪怕個個用銀子包起來,也不是李自成的對手。所以,三十六路伐西岐的老辦法行不通了,流寇就要北上了,一旦兵臨城下,我們逃也無處逃,要趕快想萬全之策。”
曾應麟一聽,頗有急迫之感,忙說:“你那萬全之策是什麼,何不先說出來讓我聽聽。”
金之俊仰望藍天,似是自言自語地說:“聽內閣的人透露,這以前有人主張御駕親征,我私下揣摸,此人的思路與我暗合,皇上既已議到此事了,何以中途又放下這頭議那頭呢。”
曾應麟說:“你說餘應桂的兵疲癃殘疾,不是李自成的對手,卻又主張御駕親征,御駕親征還不是要靠餘應桂,既是殘缺之師,又豈能保護御駕,這不是南轅北轍嗎?”
金之俊說:“你聽我說完好不好?對了,所謂御駕親征,正是你說的南轅北轍,口說是西征打流寇,其實就是南下留都。但遷都避賊說出來不好聽,作臣子的怕傷了皇上的自尊心,便說成御駕親征,你想想,皇上只要離開了京師,是去打長安還是走南京,這腳不是長在自己身上嗎?”
於是,金之俊便與曾應麟分析形勢:強兵勁卒,都歸流寇,關中形勝,盡屬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