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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原來上演的,是一出白龍魚服的故事,那麼龍之驤是誰,也不難猜著了。
龍之駿卻不顧金之俊的猶豫,當眾宣佈道:“攝政王口諭,宣兵部侍郎金之俊上殿。”
剛才從范文程口中,他已知道,目前大清國主政的就是攝政王,切確地說,這個攝政王,已是眼下北京城的主宰了,可當著前明的文武百官,這個攝政王放著好些地位比他高的、心甘情願想圖上進的人不見,卻單獨召見自己,金之俊真不知是受寵還是受辱,心裡也說不出什麼滋味。但這個“龍之駿”卻遠不似昔日的和靄,當著文武百官,頗有些公事公辦的味道,只見他臉扳著,手一擺,略彎一彎腰,向金之俊說:
“請。”
於是八個侍衛把身子一轉,金之俊就被夾在中間,有些身不由己,那腿杆像不由他主宰似的,竟然邁動了,就這麼一步步走進宮,一直走到武英殿邊上一小閣子前,只見領班的侍衛大臣大聲唱道:
“金之俊候旨!”
金之俊正在想著自己的身份——什麼身份呢,他曾是大明的兩榜進士、兵部侍郎、昌平巡撫;可後來又降了流寇,雖未授職,且被流寇的夾棍夾傷了雙腿,可牛金星的丞相府裡,確收過他投遞的職名狀,宮門勸進,他也確實側身其間,這就像一個女人,已和丈夫以外的男人上過床了,眼下是什麼身份?是不尷不尬的前明遺老,是一度降賊的大順餘黨,那麼,還見不見這個攝政王呢?
就在這時,只見簾子一掀,剛才他們迎進城的那個“三綹須”竟親自迎了出來,笑容可掬地立在階沿上。
第187節:2 奇遇(2)
朝陽門外匆匆一瞥,金之俊不可能看清,也不可能由此及彼地聯想,眼下卻是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龍之驤,他一身袍服及頭上戴的比弟弟“龍之駿”更威武、更氣派,那神態,你不信也得信,他根本就不是什麼藥材商人,而是數次率兵內犯、眼下又成了這紫禁城的主人、也是即將主宰中華的主人——大清國攝政王多爾袞。
金之俊進退兩難,心想,真是出門便碰鬼打牆,自己怎麼就與這兩兄弟有緣呢?當初降流寇,千真萬確,上天可作證,自己是被人拉著,為保一門老少;再說,李自成固然是“賊”,總還是漢人,可面前的卻是夷人,今天若是降夷,自己便是漢奸,且為百官先,眾目瞪瞪,眾口嘖嘖,我能嗎?可攝政王已迎在臺階上了,又豈能退回去呢?
就在他進退失據、舉步維艱之際,攝政王卻主動向他打招呼了。他仍像過去那樣,笑盈盈地向金之俊拱手,說:
“金先生,還記得在前門茶樓時,您引用孟夫子語錄,說虞舜、文王以夷人得志,行乎中國的話嗎?先生真是早知天命、通達古今啊!”
金之俊此時顯得有些木強不靈,他仍呆呆地立在那裡,不知該不該回禮,該不該回話,該不該進去。
攝政王卻顯出無比的寬仁,他笑呵呵地上前,一把拉住金之俊的手,說過別後情景,又指著一邊的“龍之駿”說:“這是舍弟多鐸。”
原來此人就是聞名遐爾的和碩豫親王。金之俊不由回頭向豫王望了一眼——四年前,就是這個豫王,遠遠地一彈丸,從刀下救出了他的性命,那時,他是一個爽朗、率直,像是才出道的毛頭小夥;五個月前,他們在前門茶樓相遇,豫王袖流星錘,砸地一個坑,頗有些博浪刺秦的派頭;可今天卻大不相同,剛才在宮門前招呼,面色呆板,毫無表情,這當然可以理解,因為當著百官之面,他不再是“龍之駿”了。
想到此,金之俊不由不佩服這兄弟倆的沉著和睿智。
金之俊在沉思之際,多爾袞也在邊打量金之俊,邊在思考眼前的事情——軍旗獵獵,一直向西,他們自山海關得手,幾乎是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北京城,多爾袞一步跨進巍峨的紫禁城時,亢奮之情,溢於言表。
大順軍火焚皇宮,燒了三天,放眼望去,宮牆道道,已成一片瓦礫場。但皇宮畢竟是皇宮,就是斷壁頹垣,也不是民間景象。走天街,過玉石橋,宮門華表依舊,御河翠柳依然,門樓雖毀,門牆仍不失森嚴;大殿化灰,基座猶宏開廣宇,更何況中間還有一座完整的宮殿沒有燒,這就是李自成駐蹕的武英殿。
他沒有休息,進宮後仍坐在馬上,由多鐸及洪承疇等人陪同,先巡視這空寂的皇城,邊走邊聽洪承疇指點、介紹,由前面的三大殿至後面的東西六宮,眼前雖是一片牆傾壁倒的殘破景象,但它那回旋反覆、鉤心鬥角的規模和氣勢,卻是無法燒燬的,哪怕就剩下半邊殿角或一爿殘牆,也可看出它的超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