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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路振飛有些疲倦的擺了擺手,“算了,你們也莫想著別處,錢糧之事老夫來想辦法,你們只需將這團練和清淤之事做好便行。”
見狀,鄭芝豹和吳大千忙起身退下。
甲板上,金聲恆負手看著岸邊大堤上正在被衙役勒令排成長隊的河工隊伍,這一幕讓他想起早年在鄉為農時常出徭役的往事。
一晃都十幾年了,金聲恆略有感慨,忽的側身對身後親衛中的一人道:“忠義,我記得你好像就是這淮安府人吧?”
“回將軍話,小人是這淮安府鹽城縣的人。”
那名忠義的親衛姓趙,是個約摸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左臉有一道從眼眉伸到鼻樑的刀疤,疤痕泛白且寬,如條蜈蚣般,可想當年傷勢之重。
“噢,這麼說來,這些河工都是你老鄉了。”
金聲恆抬手指了指岸上正在衙役帶領走向工棚的河工隊伍。
趙忠義朝岸上看了眼,點頭道:“若是鹽城縣的隊伍,那便算我老鄉了。”
“你跟我幾年了?”
“小的是崇禎十一年跟的將軍,快六年了。”
“噢,那也算老人了。”
金聲恆哈哈一笑,一拍趙忠義的左臂:“跟老子六年都能活下來,你小子也算走運。”
“都是託將軍的福份,要不然小的不知在哪埋著呢。”
趙忠義這人倒也會說話,其原先在鄉時是個無賴子,因傷了人怕官府拿他便往北地逃了。
一開始沿途乞討,等發現北方已經大亂,乞丐連飯都要不到後,一次偶然的機會投了當時還是千總的金聲恆部。
幾年下來,憑著精明和骨子裡的狠勁,趙忠義不但活了下來還成了金聲恆的親兵,也算是他的福氣了。
名字忠義也是金聲恆給起的,原先叫趙三喜,家鄉那邊又叫他趙二混子。
“這世道,能有地方埋著也不錯啊,將來我要是死了,都不知道有沒有人替我收屍呢。”
金聲恆心有所動,有些默然。早年與他一同為盜又一同投身左帥的幾個好兄弟,如今就剩他一人了。
金的部下,也是統領運河監軍的吳高見狀忙用眼神示意趙忠義到一邊去,爾後上前壓低聲音道:“將軍以為這些河工可用否?”
金聲恆隨口道:“都是青壯,稍加訓練,雖不當精兵,也能壯壯聲勢。”說完,奇怪的看了吳高一眼。
吳高瞥了眼剛從艙內出來的鄭芝豹和吳大千,低聲道:“路部院真要引那劉澤清過來?”
“此事怕是要成真了。”
金聲恆搓了搓了手,無意識的轉動起手指來。
吳高“哼”了一聲:“路部院糊塗,他是引狼入室!”
“這件事我們無法阻止,你交待下去,叫大傢伙都機靈些,劉澤清的兵比我們多,得防著這老小子對我們下毒手。”金聲恆這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吳高卻道:“將軍,天天防人不如自己有人,照我說等清淤結束,不如將這幾萬河工裹了帶去泗州,到時候咱們也有幾萬人,難道還怕了他劉澤清不成?”
“嗯?”
金聲恆心中大動,但卻有些猶豫,“這些河工是淮揚徵發來的,我們若裹了去,路部院那裡不好交待剛才路部院還責我軍紀的事,我等寄人籬下,總要收斂些才好。”
吳高卻是“嘿嘿”一笑:“將軍也糊塗了不成,路部院連劉澤清那頭餓狼都能接了,難道還會因為這幾萬河工跟咱們翻臉不成?末將說句難聽的,如今這世道有兵就是爺,沒兵屁都不是!”
“好!”
金聲恆雖感恩路振飛收容,但本性可不是什麼善茬,兇光一閃,悶聲道:“這件事你看著辦,清淤結束前不要露了口風,鄭芝豹也在防著我們。”
作者注:明代黃河入海非山東,而在蘇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