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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而裡面的人也不是很多。我和勐子瑟縮在椅子上,緊緊地擁在一起。飢餓和寒冷,也就是這兩種感覺!本想叫起天財上火車站侯車室,可天財又睡得那麼死,於是就這樣子過了一夜——真不知這一夜是怎麼過的?
天還沒有亮,我和勐子就醒了,也不知是餓還是冷,總歸是兼而有之。我覺得這兩種感覺就像孿生姐妹,總是攜手登場,一唱一和,相互呼應。勐子說:“咱們沒錢也要吃飯,可天財覺得咱們沒錢就不該吃飯。”可以說,天財也就是這麼認為的。也許在天財有限的生涯中就是以這種原則處世的,因而他常常捱餓,一連幾天都不吃飯。他的昏倒,除了餓,更多的則是精神的崩潰、希望的落空。他總認為,只要到了鄭州,一切問題都可以解決,豈不知……他能經受肉體的煎熬,卻經不住精神的摧殘。而我和勐子注重的僅僅是肉體,也就是物質,也許我們永遠也不能理解天財的內心世界!我們信奉的是樸素的道理:人總是要吃飯的,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人也要吃飯,沒錢也照樣要吃飯!沒錢怎麼了?沒錢只能說明我們沒有向社會付出,而我們還沒有到那個付出的年齡!我們所處的階段正是社會向我們付出的時期,但是社會,卻向我們扳著冷麵孔,拒絕向我們付出。“兒童是國家的未來。”——對於國家也僅僅是未來!實際上,我們也不可能想這麼多,我們只是想吃飯,而現在,又到了吃飯的時候!
天色由青黑轉為湛藍,又漸漸露出了魚肚色,空氣中流動著一股砭人肌髓的寒意。勐子抱著身子晃了晃頭說:“真冷。”記得在家時奶奶常說,“再冷的天一吃飯就不冷了,一吃飯人的肚裡就生起了火。”可我們的肚裡只有那股冰冷的潮水!勐子說:“把天財叫起來吧?”“讓天財再睡會兒,叫他幹什麼?”我非常清楚他叫天財的意思。
大約七點多的時候天財醒了:“你倆吃了沒有?”“正等著你呢,”勐子說:“俺倆昨天晚上就沒吃飯。”“走,我帶你倆出去要吧。”大清早的,能到哪裡去要飯呢?可是我們還是到了一家小吃店旁,油鍋里正炸著油條,晶黃、透亮,還散著誘人的香氣。油條在鍋裡翻滾,那股禍水也在翻滾,那頭野獸正在嚎叫:“我要吃,拿一根過來!”油條一根根出了鍋,站到了鐵架上,那麼威武,像一列出操計程車兵。天財的手伸出去了,卻被那根碩大的筷子敲了回來:“大清早的就要飯,也不嫌晦氣!”不過最後他還是給了一根,炸得有點過了火,黃中透黑。“行了,現在就到別的地方要去。”可是大部分的飯館還沒有開門。
一人吃了半根油條,又喝了半碗豆漿,肚子裡就生起了火。而火車站的侯車室也遠比那個候車室好多了,於是就下一步怎麼辦展開了討論。天財還是那句話:“現在回去三娃子他媽饒不了咱們。”“不回去咋辦嗎,”勐子說:“就在這兒整天要飯?”是的,整天要飯也不是回事,飯也不好要,但是現在回去還是有點太早。勐子又問:“天財,你說夜大里面能幹啥呢?”“我也說不清,反正不會是啥好地方。”“不是說‘*思想學習班’嗎?”“那三娃子咋不去呢?”是的,如果是個好地方也輪不上我們。勐子說:“三娃子他媽又不是老虎,咱們怕她的啥呢。”我說:“不是老虎,人家可能叫來工宣隊。”“工宣隊又怎麼了?”“工宣隊就能把你抓了。”“我又沒犯法,他抓我幹啥呢?”“抓了把你送到夜大去。”“夜大又怎麼了?”因而,問題的核心,還是要搞清夜大的真面目。如果不過爾爾的話,也就……但是天財說:“不能回去,誰知道夜大里面幹啥呢?”可是不回去又怎麼辦呢?天這麼冷,飯又不好要,天財的老家又回不成,於是我不再說了,任他們說去,只要他倆能達成一致,我也就贊同,可是他們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大凡像這種情況,總要有一個能拿定主意的人,但是天財,自從他老家回不去後也就失去了這種資格。儘管如此,在我和勐子的心目中,他仍然是我們的主心骨:試想,不管呆在這裡還是回去,哪一方面能離開天財呢?沒有天財要不來飯,沒有天財你就是想回去也進不了站。但是天財,現在也沒了主意: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他的這種態度不過表明:我們面臨的、唯一可行的,就是在這裡乾等,等什麼呢,無非是時間的流失,但是時間的流失,必然伴隨著一定物質的消費、一定yu望的滿足,否則的話,時間流失的同時,肉體也會隨之消失!整個上午的時間也就這樣流失了,但是我們的肉體還在。天財說:“走,我帶你倆吃羊肉面去。”
距火車站不遠有一家羊肉麵館,賣的品種主要是羊肉燴麵:把面扯成帶狀,用羊肉湯一澆,但是羊肉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