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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營業員並沒有要它,至今我還儲存著,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九十七號。一九七零年二月二日。還有一枚鮮紅的印章:古城反帝路副食公司。
我剛出來,佇列就發生了騷亂!
“號叫完了,該給我買了!”又是高個子!
“我天不亮就來了,到現在也沒有買上。”
“我已經來了三天了,天天都是這樣!”
“給我買吧,我回家還要給孩子餵奶呢。”
“誰沒有點事?我馬上就要上班了!”
“我還要做早請示呢,耽誤了早請示,誰能擔當起?”
“給我買,我是公共汽車司機,我不走,你們誰也走不了!”
“都不要喊,誰是第一個?”於是秩序更加混亂,騷動更加猛烈!大個子被擠出了佇列,卻又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好像他遺失了什麼似的。一個和我一般的孩子,竟從地下爬了出來,雙手緊護著籃子。他的身上已遍佈足跡,可臉上卻有一絲欣慰——他顯然不虛此行!
騷亂在繼續,可我和奶奶卻過了一個祥和而溫馨的春節!
第三十二章
過罷年,就到了開學的日子,這已是第二個學年了。自從去年這個時候復課後,開學就從秋季梛到了春季。據說這也有一層政治的含意:秋季意味著沒落,春季則象徵著向上。“*”是一個新生事物,以後的一切都要附上一層新意,表示和以前的舊時代決然地不同。這個學年上完後初中就結束了,再上一個學年高中也就畢業了!“學制要縮短,教育要革命,資產階級統治我們學校的現象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所以到學校碰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老陳。他叼著煙站在校門口,望著我們,毫無表情。而學校也死氣沉沉,和盎然的春意一點也不協調。防空洞依然被汙垢的積雪掩蓋,那些黃土也依然堆集在周圍,就連那些剛剛發芽的樹木也半死不活,有一株桃樹竟然枯萎了!這和我家後面的景色迥然不同,城牆下那片菜地裡的油菜花開得繁茂似錦,那些黃花被綠葉襯著煞是鮮豔。依稀可見黃牛在耕耘,不時發出“哞哞”的叫聲。“一年之際在於春”,學校不應是這個模樣!
要說一點變化沒有也不對,教學樓前掛著一個橫幅:“學工學農,迎接新的學年!”但這也不算什麼創意,臨街的牆上早就寫著:“教育必須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必須和生產勞動相結合,和工農相結合。”而且上個學年也進行過此類活動,但是聽說這個學年學工學農的必例要加大,可能要佔去我們五分之三的時間,甚至還多。來的時候奶奶還是那句話,“這個學期好好表現,爭取把紅衛兵當上。”也許奶奶沒有別的可說,但是既然學工學農增多了,也就為我“好好表現”提供了機緣。想來過去的兩個學期也的確荒廢了,昏昏然竟不知幹了些什麼?防空洞挖了,挖得不比別人差,可是紅衛兵卻與我無緣!也許我的表現還不到位吧,也許是我在某些方面還欠缺吧?不過時間尚有兩年,兩年裡當不上個紅衛兵,豈不白上了中學!不知怎麼,我竟然對紅衛兵也這麼神往?
桂老師的課仍然講得枯燥乏味。“什麼一元二次方程”,一元一次方程我們也沒有搞清。你也不想想,小學三年級的文化程度,你卻非讓他學中學的課程,你就是無論怎麼講也無法彌補那個空檔!但是桂老師,依然講得那麼專注。也必須承認,她有著敬業的精神。這種精神不僅體現在課內,也貫穿著課外的每一個環節。作業她按時佈置,但收上來的寥若晨星;試卷她一張張批閱,但閱後卻總不如願。每晚她備課至十一二點,第二天面對的仍然是一張張困惑的臉。所以對她的課,儘管不願上還得洗耳恭聽——尊重別人的勞動是最起碼的道德!
聽來聽去,覺得她不過是在構建一個空中樓閣。對於她,也許是一座富麗的大廈;但對於我們,卻是那樣的虛無縹緲、高不可攀!我們連真分數和假分數也區分不清,又如何理解你講的“一元二次方程”和平面、立體幾何?有一天,上課時我寫了一首詩:“我們是一片乾涸的田,我們是一‘顆枯萎的苗,無論你怎麼澆灌,我們也不會結果開花。你這可憐的村婦,你這不識時務的農婦!”。
誰知這首詩竟到了桂老師的手裡!“你寫這首詩是什麼意思?”“沒有什麼意思,寫著玩兒的。”她看了我一會兒說:“你說你是乾涸的田、是枯萎的花,我怎麼看你挺聰明的,你就不能發揮你的專長為班上做點有益的事情?”我也想做,可做什麼呢?“咱們的彙報詞千篇一律,你能不能寫一篇有創意的彙報詞?”上個學年我們只做“早請示”,現在,“晚彙報”也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