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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是柳子墨的主意,
從雪葒睜開眼睛的那一天開始,柳子墨就不斷地說,必須讓第二個女兒遠離血腥的
太陽旗、陰森的王八匣子和慘肅的長柄軍刀。儘早見到梅外婆,則是這願望的惟一
歸宿。只要柳子墨在身邊,小島和子的行動也會受到限制。離開了他,一個柔弱的
日本女子,也能使武漢外圍由漢奸把住的層層關卡形同虛設。背對繁華的武漢,小
島和子一步三回頭,那種眷戀與是否來天門口毫不相干。小島和子用有限的漢語完
整地表達了自己對愛與愛情的惜別,這樣的分別是她不得不接受的事實。柳子墨對
小島和子說,什麼也不要多想,快去天門口,只要找到梅外婆,這輩子哪怕時日無
多了,也會活得愜意。小島和子嘎白的臉色全是哭出來的,是被過多的淚水洗刷成
這種樣子。
再次閱過那封嘎白而無一字的信後,梅外婆的臉上花容失色,連連抱怨自己太
粗心大意了,沒有看出柳子墨的心跡。她用手指著信紙上的某處,轉述柳子墨的意
思:小島和子已是病人膏肓,來日無多之人。梅外婆的話當然會有印證:墳墓往往
是孩子們最好的嬉戲場所。而大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儘可能地不去打擾那些逝去的
人。在天門口,小島北的墳墓是一鎮、一縣等一幫孩子最想去的地方。倚仗那堆荒
冢,或是一鎮進攻,一縣防守,或是一縣進攻,一鎮防守,將他們的童年演繹得陰
魂雲集血雨紛紛。這種氣氛同樣影響到雪藍,只要梅外婆問小島和子,要不要去哥
哥的墓地上看看,雪藍便表現出充滿稚氣的興奮,響亮地說:“我最熟悉去墓地的
路。”小島和子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搖頭。大家把這理解為:將死之人最不想見
到別人的墳墓。
雪家人對待小島和子更加寬容了。小島和子來到雪家的第五十天,雪葒的哭鬧
穿透紫陽閣,將一夜之中最為安寧的時刻打得支離破碎。雪檸披著衣服過來時,梅
外婆已經在門外了。梅外婆用食指比在嘴唇上,不讓雪檸做聲。兩個人後退了一段
足夠的距離後,梅外婆才對雪檸說,小島和子也在哭,她的哭聲被雪葒的哭聲掩蓋,
聽到了便更加驚心動魄。在又一個五十天裡,這種用一種哭聲掩蓋另一種哭聲的黎
明,出現過不下十次。段三國和妻子、絲絲和線線、林大雨和細米,還有那些從雪
家得到許多好處的新婚夫婦紛紛結伴來見梅外婆,代理縣長的馬鷂子,因為看望一
鎮而聽到了這種最不合時宜的哭聲後,也曾獨自來到紫陽閣。大家的意思基本一致
:不能讓小島和子沒完沒了地哭下去。圓表妹和董重裡最後來見梅外婆,他們說,
只有經過太多心理煎熬,依然懷著無法決斷之苦的人,才會在最清醒的時候哭泣不
止。梅外婆用一句話堵住所有人的規勸:哪怕將來苕到不知自己是誰,她也相信小
島和子是一個不會害人的女子。
一個細雨霏霏的早晨,第一個起床的常娘娘發現,竟然有人搶在自己前面開門
出去了。聽著多少年如一日的吟誦聲和早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