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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沒了地提醒:“請注意——倒車!請注意——倒車!……”那一準得讓你起急,讓你抓耳撓腮的,撞牆的心都有。
女孩子們的“皮筋兒謠”,大概就是我能記憶起的,衚衕裡最討厭的聒噪之一。
然而,事情總也有例外。
趕上那麼一天,在一個沒有女孩子跳皮筋的中午,我還真就睡著了,睡得是甜甜美美,昏天黑地。其實讓我銘記了大半輩子的,並不是那天的午睡怎樣香甜,而是被一曲比睡眠還要香甜的歌聲喚醒了。
唱歌的人是典型的“後院兒女孩”,小名叫玲妹。也就是我先前說的上小學的頭一天,因為正確地回答了老師關於“樹上有十隻小鳥”的問題後,被指定當了“學習委員”的那個梳著歪辮兒的小丫頭片子。可如今她已然做了我們班上的頭把交椅——班長。
玲妹所唱歌曲的名字叫《日本孩子想念毛主席》,歌中唱道:“天上的白雲呀,請你停一下,停一下,請給毛主席捎句知心話。隔千山隔萬水,日本孩子日日夜夜想念他……”
對於音樂,我還沒有那麼深的感悟,其實令我詫異的是:這支歌把玲妹唱美了,玲妹也把這支歌唱絕了。玲妹的漂亮,怎麼以前就從來沒注意過呢?於是,我的內心深處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種不安,生理上居然還有了一點點兒“反應”。
回想起來,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原始、最矇昧的躁動。然而值得稱讚的是,這一切居然是因為傾聽了那首頌揚“全世界無產階級大團結”的歌曲才產生的,因此,從某個角度來看,我的這種“躁動”是具有一定“國際意義”的。
陳家的二餅率先敲開了我們那孤家寡人的“國門”以後,我爸就變得越來越開通,並義無反顧地帶領我們加入了這條衚衕裡的“WTO”,於是孤獨的小院從此不再寂寞。
玲妹建議在我們家設立“學習小組”,我是一百二十個樂意。自打傾聽了玲妹唱的那首“準日本歌曲”之後,我便總也忍不住觀察她的一舉一動,越發的想入非非,不知玲妹是否也在注意我。
我曾偷出藏在我們家西廂房裡的一串漂亮的珊瑚珠子(此物或許應該是清代官員佩帶的朝珠)送給玲妹,玲妹就還送我幾張她收藏的糖紙,花花綠綠的,彷彿帶著她身體的芳香。我小心翼翼地把它們夾在書本里。
其實我並不喜歡糖紙這類女孩子的小氣玩意兒,“愛屋及烏”罷了。
但做完這“賠本”的買賣之後,玲妹仍舊是那個專喜歡“向家長告狀”的角色,每每在我爸對我的訓斥中,她在一旁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這個小沒良心的,我想恨她但又恨不起來。日後才明白,這就是所謂“剃頭挑子一頭兒熱”的單相思所帶來的煩惱。大概是屬於《少年維特之煩惱》。
黨的“九大”召開之時,學校組織慶祝遊行,玲妹屬於擅長載歌載舞的文藝尖子,結果發生了一點不幸,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差點被“二踢腳”給崩瞎,所幸救治及時,未成大礙,這事兒曾令我好生的憐香惜玉。不久她家就搬走了,從此天各一方,杳無音信。
玲妹一家人搬走了以後,一段時間內害得我淨做怪夢,當然那些夢的細節都是“不可告人”的。看來這夢不僅預示著我即將進入青春期,也多少讓我開始體驗到了什麼叫“複雜”或者“陰暗”。
有一次幾個朋友在談話之時,忽然提到了“玲妹”這麼個名字,我“騰”的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問:“你們誰認識她?這個人如今在哪裡?她可是我的小學同學耶!”
朋友們笑道:“去你的吧,我們說的這個人都快八十歲了,當你媽都有富裕!怎麼成了你的小學同學啦?”
唉!原來此“玲妹”非彼“玲妹”也,只是我自己都覺著奇怪,近四十年了,怎麼還對這個名字如此的敏感?這“力量”應該是歸功於玲妹,誰讓她當年那支徘徊在房前屋後的甜蜜歌聲,賺取了我的思念併為我編織出了這麼個“一簾幽夢”。
然而,那記錄著人人事事,物物景景的小衚衕,才是背後真正的夢工廠。
。。
“三嘚兒”的故事
在這個“物華天寶”的小衚衕兒裡,倒不是淨出些像建平、玲妹這樣“人傑地靈”的金童玉女,偶爾也出幾個傻小子、壞孩子什麼的。
我們的前院兒有一戶人家,姓什麼我忘記了,只記得他們家的老爺子是開長途汽車的,孩子們來自農村。剛搬進我們這條衚衕的時候,他們家的地方窄,人口又多所以根本就住不開。這家的女主人就拎著一口袋小米來敲我們家的門,想租借我們家的西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