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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塞埋沒人才。不然許多人可以去參加國內國際上的體育競爭。

傑巴還講起前不久“破除迷信”的事情。巴木隆山旁有座名叫魯阿東則的小山,原籍在昌都芒康境內。因久仰多瑪神山巴木隆威名,從芒康千里迢迢投奔了來。百姓們從來都把它敬作神山。不想前幾年有喇嘛說魯阿東則是鬼山,把牧民百姓攪得心神不定,疑神疑鬼;對神山巴木隆也越發敬畏,不敢去山上獵石羊,不敢在晚上大聲說話。這一帶常有一匹孤獨的野驢出現,百姓們說那是巴木隆的坐騎,是神馬。一心想破除迷信的傑巴,一槍擊斃那匹“神馬”,大搖大擺地走了,也沒見巴木隆發怒。

然而地球上,宇宙間,令人不解的事情太多,所以“迷信”總難破除盡。在我二月中旬來藏北的當天下午,一步跨下公共汽車,立即有粒沙子飛入左眼,一個念頭一閃:“這隻眼睛的同一部位將進三次沙子”——不久後一一應驗;在格拉丹冬期間,倒黴跡象的頻頻小震之後,在冰河上摔傷了,但感覺告訴我,這不是最後一次;直到幾天後在唐古拉山口翻了車,大家說這已達到高潮、災難該結束了。可是不然,返回那曲第二天,膽結石發作,腹痛難忍——當然,那是餘震尾聲了。

災難的預示來自一封匿名信。二月初從北京返回看到了它。此信詭稱“幸運降臨”,系接力式的擴散性傳遞。信中符咒一般指示:接收後九天內必須發出三十封信,轉述此信內容,幸運便會降臨,否則將發生不幸——多無聊!為了自個幸運寧肯讓三十人再忙亂一番或讓這三十人遭遇不幸。巴青縣最近正傳播一本來自青海的預言天書,內容是勸人信教,把所有財產都獻給寺廟。天書命令凡讀到它的人必須再轉抄一份送親友,不然將有大難臨頭——不免都有些陰謀陷害的性質,而且漢藏手法相同。對這類事根本不信便罷,疑惑間邪魔便附於體內。

我所乘坐的“北京”吉普的駕駛員,因故未能趕上格拉丹冬之行。無奈只好由老友雨初操起方向盤。同車人還有攝影師大吳、安多縣蔣醫生和年輕人王鬱。向格拉丹冬進發之初,王鬱就開始提勁:“老師你別緊張,我們這滿車人都是亡命徒!”大家隨聲附和。還好,多難走的路都沒出大問題,包括有一次夜間趕路,與前面引路的豐田車失去聯絡,獨自闖進一座鹹水湖中,在冰面上左衝右突轉不出來。後面大車上的大鬍子師傅發現了,開啟車燈,拼命摁喇叭,方才衝上湖岸。大家捏了一把汗。鹹水湖冰點很低,此刻又在三月,萬一有地方冰不牢,後果可就嚴重了。這也算驚險動作之一吧。現在已經凱旋,行駛在平坦的青藏線柏油路面上了。翻過唐古拉山口,安多縣在望。

唐古拉山,去年四月裡我曾試圖翻山而過,到多瑪區採訪那場救災鬥爭。由於雪封車阻,只得原路回返。然而我卻不是空手而歸。我注意到山口瑪尼堆上,火紅的桔黃的深藍的經幡招搖,我理解到這是環境世界的超人力量和神秘的原始意識的結合,是高寒地帶人們頑強生存的命運之群舞,是與日月星光同存於世的生命意興。由此我強化了對於苦難涵義的理解。對於自己,也如此地渴望和召喚著苦難——“……渴望暴風雪來得更猛烈一些,渴望風雪之路上的九死一生,渴望不幸聯袂而至,病痛蜂擁而來,渴望歷盡磨難的天涯孤旅,渴望艱苦卓絕的愛情經歷,飢寒交迫,生離死別……最後,是渴望轟轟烈烈或是默默無聞的獻身。”

這一回,真是不幸聯袂而至,病痛蜂擁而來了。行至距唐古拉山口石碑約百多米處,小車在結冰的路面飄搖起來。雨初只來得及說一聲:“糟糕!打不過來了!”小車已疾速地向左前方衝去。隨即——隨即若不是車毀人亡,可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了。

西藏的翻車事故夠多的。多次聽當事人講起,有著長期的思想準備。這一回在劫難逃,第一反應就是右手緊抓扶手,左臂夾住相機,在翻車的剎那本能地閉上眼睛,準備聽天由命。突然間好奇心又戰勝了一切,忙瞪起眼睛目睹翻車景象。伴隨著稀里嘩啦的聲響,車內碎玻璃和著撲進的雪粉佈滿空間,未及落下復又顛起,飄飄蕩蕩,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一個一百八十度,再一個一百八十度……想數一下到底要翻幾圈兒,忽然再也不動了。五個人好端端地各就各位。王鬱以前所未有的莊重發問:“都沒事吧?”

我迫不及待地響應:“我沒事。”

大吳驚魂未定的聲音傳來:“沒,沒事。”

斜眼看一下雨初,此人目光呆滯注視前方;忽想起還有一人沒表態。掉過頭一看,坐在後排正中間的蔣醫生,因曾慘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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