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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類起源問題上與南極洲、大洋洲和北美洲都無關。南極洲不必說,北美洲有人類的可靠記錄只不過距今兩三萬年前,到達拉丁美洲最南端,至多不過一萬年。至於大洋洲居民史,在那裡發現的文化遺物最早也不過是在兩萬年前後。
“看來,亞洲南部最可信。非洲自一九二四年以來地下的古猿化石雖然迭有發現,但和人只差一步、還不懂得製造石器的猿型祖先卻以亞洲領先。
“‘亞洲說’雖然興起的時間也很早,但給人影響最大的卻是美國古生物學家奧斯朋,一九二三年十月八日他在北京講演時曾說過這樣的話:原人的老家或許在蒙古,我們發現原始人不是林居人,因為在林地人類演化得極慢,簡直還有退步。森林裡長不出敏捷的民族來。較高等的人類,也不能從河濱淠溼多草木果實的地方崛起。只有高原和比較平些的高地上,生活最艱難,受刺激而起的反應最有益。蒙古一向是高地。氣候亢爽,生活條件相當困難,非努力不能得食。這卻於人有益。美國地質學家葛利普也堅持‘亞洲說’,認為去搜尋最初的人類,即所謂‘原人’的遺蹟,應該在蒙古和新疆的距今一千一百萬年到三百萬年的上新世地層裡出現。
“我是贊成‘亞洲中心說’的。……我國西南部廣大地區,根據已有的線索來看,位於人類起源地的範圍之內。
“不能小看青藏高原這塊地方。今天那裡山高谷深,皚皚白雪,可是當地質時代的第三紀並非如此。……青藏高原從上新世起,大約平均每年以0。025—0。03厘米的速度上升,上升速度以中更新世以後最為顯著,到現在至少上升了三千米。這就給了我們很大啟發。正當從猿轉變到人期間,青藏高原地區仍然是適合人類演化的舞臺,到那裡尋找從猿轉變到人的缺環也是很有希望的。”
不久前我又看到了作為科學家兼作家的四川大學博物館館長童恩正先生髮表於《四川大學學報》上的一篇文章《人類可能的發源地——中國的西南地區》,文中對“人類是由什麼動物進化而來的?是在什麼條件下進化的?這種進化又發生在什麼地方”等等問題提供了一系列令人信服的論點論據。較之賈蘭坡先生的推測大大邁進了一步。童先生多次來西藏,對青藏高原有一定的感性認識,理論上的推測也更有把握些。他特別強調了喜馬拉雅造山運動的舉足輕重的作用,從近一千多萬年以來地殼的升降、氣候的變遷、生態環境的改變、現存靈長類的狀況等多方面考察了我國西南地區具有的有利於人類起源的外因;又從開遠古猿到資陽人簡要介紹了這一地區豐富的化石標本,從而論證我國西南地區有可能是人類起源的發祥地。
年輕的藏族文化人類學博士格勒,也撰稿論述“青藏高原……人類發祥地”問題。人類起源於渾沌渺茫無從記載也無所記憶的年代,為後世留下二個難解之謎,引誘近代以來的有關學者們跌跌撞撞地東奔西走,開山挖地,攫取遠古人類無意間遺下的幾枚石器和牙齒,尋求哪怕是一星半點兒的線索。人類渴望認識自身——我們從哪裡來,我們到哪裡去,這不僅僅是生物學命題,更多的倒是哲學範疇的命題。
歷史哲學家湯因比,曾用實證主義方法,列舉大量例證,“證明文明誕生的環境是一個非常艱難的環境而不是一個非常安逸的環境,”由此提出一個公式:“挑戰愈強,刺激就愈大。”雖然還有“適度和過量”的補充條件,他仍認為“美是艱難的”,“優秀需要苦難”。
人類出現於地球也許並非必然。偶然的因素也許在於青藏高原的隆起。從理論上講,青藏高原最可能具備人類演化的條件。然而說來說去多少年,直到前不久才有幾位剛出校門的考古工作者前往藏北作初步考察。
但想要考察個所以然來談何容易!莽莽高原歷經滄桑,一星半點兒有用的材料不知道隱藏於哪個角落。聽說山西了村人的發現,是用了三年時間,挖了半座山,用篩子篩出了一顆牙齒化石。西藏自治區缺乏相應機構,文物管理委員會所能進行的工作是有限的。
更何況古往今來,各類化石一概可入藏藥,是否有珍貴的人類化石被磨成粉末做了藥丸呢?
我也加入了“青藏高原說”鼓吹者行列。從聽到它的那一刻起就堅信不移了。我覺得事情本該如此。在經過許多時日的沉思後,我構想了一部藏北高原人類進化史和文明史——曾經是泱泱大木覆蓋了幾乎整個地球。
大海不平靜,它悄悄地使地球脫胎換骨。
有一塊後來成為地球上最高的大陸,最後從原始海洋中脫穎而出。
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