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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雙湖,在無人區也沒感到要命的冷,乍到多瑪,卻感覺出奇的暖和。隨後到了安多,到了那曲,每到一處總是不厭其煩地追問:安多往年也這樣溫暖嗎?那曲怎麼不冷呢?藏北的冬天居然這樣!而幾乎所有的人都這樣答覆我:那是因為你從北部來,要是才從拉薩來,肯定凍得你亂罵街。
一九八六年十一至十二月間的藏北西部、北部之行,歷時二十多天,經班戈、申扎、文部、雙湖、安多部分地區,行程差不多四千公里。除了大自然的魅力奪人心魄,藏北人的生活也令人難以忘懷。那是來自苦難的魅力。那些活生生的牧人形象,不必作任何修飾和渲染,拍成照片,畫成油畫,在國外,在內地,在香港,舉辦了多次畫展、攝影展,贏得了國際國內經久不息的驚異的讚歎。這種讚歎感情極為複雜,因為每人欣賞的眼光和感受不盡相同。有一點相同的是:印象很深刻。不講牧人最富有表現力的眼神和嘴角,即使最無表情的每一根頭髮,都彷彿陷入最深切的某種情緒裡。
世界對於藏北和藏北人的情況知之甚少,是因為藏北自成世界,藏北人對於自身之外的生活的不參與——他們無暇也無意參與。西藏為全國五大牧區之一,藏北是西藏的主要牧區,但拉薩人吃的是內地的奶粉和肉類,喝的是青海、甘南的酥油打的茶,荷蘭奶粉在拉薩也曾一度暢銷,而全西藏竟無一家如青海果洛藏族自治州的乳品、肉類加工廠!除去其它因素,我認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自然環境的惡劣。凡是來過藏北的人,都不免生出一種極簡單的念頭:能夠生存就不容易了,至於發展,就別談了吧。
自從我見過了、接觸過了那麼多的藏北牧民,我就不再像一般的外來人那樣看問題。那些牧人們或許還能記得在某一個夏天裡或某一個冬季裡曾見過一個不知名的漢族女人,但他們無從知道我對他們的深刻的同情和無法一言以蔽之的感慨,或者知道了那種同情也不以為然;也許對於我早已經淡忘,但我仍然一廂情願地認為我因為見過他們就該負有某種責任,而我所能盡到的最主要的義務就是讓世界知道藏北的存在和怎樣的存在,讓世人對於藏北人的生存狀態略知一二,使他們在自己優裕的或不太優裕的,匆忙的和不那麼匆忙的生活之外,瞭解在同一地球上,同一類別中,還有另一番天地在。因此,我想以文字為藏北遊牧人作一番勾勒——無論多少人以為藏北牧人的生活其苦難耐,流放者生涯也不至於此;或以為那種循著季節交換牧場、追逐水草的生活是自由浪漫的,那都是外來人的想法。牧民一般不這樣考慮問題。命中註定,天經地義。前輩就這個樣子,後代也就這樣子了吧。就像我從文部到雙湖途中,所見那位盤坐在蒙式爐前的牧人,左手握羊皮風袋,右手向爐內撒羊糞蛋兒的情景時,腦海裡不期然閃現的那句斯文的話:“他以他祖先的姿勢坐在那裡……”
藏北高原不同於世界上任何一片牧場。高寒使迄今為止的一切科學手段都無法將這裡改造成農田和果園。在這一片不可耕的土地上,遊牧是唯一出路。
像勇敢的嘎布叫一樣,牧人代表了人類,悲壯地佔領著這片高地。生活就這樣被固定下來:以牛羊為生命,以日月風雪為伴侶,與自然萬物比鄰而居,成為大自然一個元素。遊牧生活相對封閉,自成體系。除春季去北方馱鹽,秋季去農區換糧的大型活動外,一生都在草原牛羊中周旋。所有的生活資料都取自牛羊;吃牛羊肉,喝牛羊奶,穿羊皮衣,羊毛鞋,住牛毛帳篷。用牛毛編袋子,捻繩子。只有帳篷杆、平底茶鍋和金屬針需要引進——當代牧民仍生存於自給自足封閉狀態的自然經濟中。
因此牧人的牧事活動全由季節支配,工作只限於同牛羊打交道。藏曆元月(公曆二、三月)產羔季節,牧人徹夜守候在牛羊圈裡,看牛媽媽怎樣將小犢兒身上的羊水一點一點地舔乾淨;四月初三擠奶節;四月中旬抓山羊絨,五月中旬抓牛絨,七月底八月初剪綿羊毛,藏曆十月冬宰。
因此牧人的感情就係結在牛羊身上。牛犢羊羔自落地起便成為家庭一員。每隻牛羊都給取上親切有趣的名字。不少牧人對數字缺乏概念,計數常在出牧時守在羊圈門口丟羊糞蛋兒:出來一隻丟一顆,或有人問起財產狀況,就兜一襟羊糞蛋兒讓人家數去。但若是幾百只羊子中哪一兩隻丟了,主人馬上就知道。冬宰時牧人心疼那些言生,尤其是老母畜。吃了它們多年的奶,不忍心下手。所以西部屠宰法是用大針從背部刺入內臟,儘量讓羊子減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