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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懸空守著一個勿忘勿助,只做得個沉守空寂,學成一個痴呆漢。事來,便不知所措。這是最可怕的學術誤人。
他在離開山陰之前,與周衝很深入的闡述了“致良知便是擇乎中庸的工夫,倏忽之間有過不及,即是不致良知。”關鍵看立心有差否,必須“正感正應”。有些意思只要曉得便了,不能張皇說出來。生銅開鏡,乃是用私知鑿出。心法之要,就是執中。而且講得圓活周遍,到那耳順處,才能觸處洞然,周流無滯。不然則恐固執太早,未免有滯心。“以有滯之心而欲應無窮之變,能事皆當理乎?”工夫若不精明,就難免夾雜、支離,自己把自己攪糊塗。再好的意思一旦耽著,就僵化,就有病。如邵康節、陳獻章耽著於靜觀,卒成隱逸。向裡之學,亦須資於外。「吳昌碩保留的陽明與周衝的講學答問書,是陽明晚年化境的體現」。
幾乎可以說,後學可能出現的各種問題他都預料到了,也想對治之。但他象任何聖人一樣不是萬能的。現在他的大限已到,他坐船在灕江上航行,路過孤峰獨秀的伏波山時,對素有“伏波勝境”之稱的美境無大感受,他只勉力進伏波廟去朝拜了一番,因為他十五歲時曾作夢夢見過這位對付少數民族而立功的西漢馬援將軍,他覺得這預示著他必定得來這蠻荒之地平定變亂,以了結這段宿命故事。他和他的學生都是很信命的。此時,他覺得眼前所見與四十年夢中所見一模一樣。
他還題詩兩首,說自己不能社會危機非常慚愧。而且“勝算從來歸廊廟”,不要談自己的貢獻;不用殺伐建立起的權威才是真正的權威,上古的感化原則才令人嚮往呢。
路過廣東增城時,他硬到湛甘泉的老家去瞻仰了一番。想念了十來年了,終於了結一樁心事,“落落千百載,人生幾知音!”這個人就是這麼重情。
最後的活動就是到在增城他的五世祖王綱的廟裡去祭祀了一場。王綱來平苗族的變亂,卻死於此地,而朝廷待之甚薄,他兒子把他的屍體揹回,發誓不再為皇家賣命。現在陽明沒死在戰場,卻同樣死於戰事,朝廷待之更薄,成功不賞,反而一擼到底。誠如徐渭所說,就算他的心學是偽學,也不能因此而不賞他的戰功呀。隨時利用各種藉口達到自己的目的,是狼吃羊的通用邏輯。不計大功單盯著小過,是老闆們的習慣。湛甘泉說這是陽明子命該如此。其實命不命的就是有人盯著你沒有!明代的流氓皇帝個個翻臉不認人,張居正還被抄了家呢。王陽明若有錢也可能被抄家的。
他一來弱體難支,二來確實是在等待聖命下來。所以不管坐船也好,坐車也好,他都日行五十里。多虧走到哪裡,都有學生前來伺候。走到梅嶺,他呼吸愈發困難,他對學生、廣東布政使王大用說:“你知道孔明託付姜維的故事吧?”
王大用含淚點頭,不敢深說細問,他立即找木匠來做棺材,早已準備好了棺材板,只是覺得不吉祥不敢做。他領著親兵日夜護衛。棺材做好,皇命還沒下來。
陽明硬撐著,坐上轎,踏上驛道。王大用他們前後護擁著、扶持著,邊走邊歇的到了梅關城樓。走入這座小石頭城,王大用長長舒了口氣,心想先生能翻過這座山,到了江西那邊就好辦了。陽明用當年格竹子那種眼神打量著“梅關”這兩個顯示著帝國氣象的巨字。心想:人生是一關過後一關攔。朝廷現在也在過關。財政危機、邊患民變、河南赤地千里,淮河水患又逼出大量流民,南京地震頻繁...這都是上天在示警呀。朝綱不振,天人感應,天人感應...
他既沒有拿破崙問阿爾卑斯山高還是我高的狂傲心態,也沒孔明再也不能臨陣討賊的悲愴心意。他只想過了這“南粵雄關”趕緊回到陽明洞天中去。
他們終於慢慢地沿著驛道下來了。改乘舟船,沿章水而下。到了南安地面,南安推官周積、贛州兵備道張思聰聞訊趕來迎候老師。
他們進船來給老師請安。陽明勉強坐起,已咳嗽成一團。這一趟過梅嶺,他身體大虧。嶺南瘴氣重,嶺北寒氣侵。常說雪花不過梅嶺關,現在偏偏降下中雪,氣壓降低,這師生心頭的陰霾更重。
陽明見所有的學生突出一個主題:“近來進學如何?”兩位門生簡略回答,趕緊問老師道體如何?陽明苦笑著說:“病勢危亟,所未死者,元氣而已。”
陽明想起過梅嶺前給錢德洪、王畿寫的信中還樂觀地展望:“吾道之昌,真有火燃泉湧之機矣,喜幸當何如哉!”當時還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與他們見面了。如今,如今,他閉上眼睛,悲從中來,緩緩地說:“平生學問方才見得數分,未能與吾黨同志共成之,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