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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搞複雜了。尤其是朱子“移其文,補其傳”的工作是錯誤的,他以鄭玄古本《大學》為正,認為無所謂闕文,無須補傳;無所謂錯簡,無須移文,原文字自平正通順。
他在《大學古本序》中說:“大學之要,誠意而已矣。”而朱子的新本弄成了以“格物”為主題,所以是支離。但是也不能單講誠意而不格物,那是蹈虛;不追求致本體之知,那就是誤妄。他去掉了朱子的分章補傳,在旁邊加上了自己的解釋,以指引學者正道。這就是他的《大學古本旁釋》,儘管這本書不如他的《大學問》影響大,但是在他的扇動下,當時一些著名學者如湛甘泉、方獻夫後來都改信了古本《大學》,他還為此著實激動了一些時候。因為這就是在誠意的主導下來格物了,也等於把格物這個理學的基石性概念納入了心學的體系。 他不僅要弄出兩個《大學》,還要弄出兩個朱子:中年未定之朱子, 晚年定論之朱子。 所謂《朱子晚年定論》是把朱晚年的一些與心學題旨一致的書信言論收集起來,稱為朱的最後結論,以前與此相矛盾的話都是朱子也後悔了的錯誤言論。這是一招很“損”的以子之矛攻子盾的“術”。是陽明在運用打仗的戰術來解決學術分歧,不是一般學院派學者能想出來的做法。理應受到當時及後來人的批評。但很有效果,很多話簡直就像王陽明說的--儘管都是朱的原話--這可以成為闡釋學史上的大公案。
儘管世界哲學史上充滿了早年、晚年主旨大變的哲學家,但朱子絕對沒有必要“大悟舊說之非”,以致於“痛悔極艾,至以為自誑誑人之罪不可勝贖。”陽明是“打著紅旗反紅旗”,讓朱說自己想說的話,以杜天下之口。然後把自己說成是與真朱子心理攸同的戰友。而世間流傳的朱子學,如《集註》、《或問》之類,乃其中年未定之說,後來“思改正而未及”,而《語類》乃是其弟子挾勝心以附己見的東西,與朱平日之說亦大相乖戾。世人學了朱子“悔”的,不學朱子“悟”的,不知已入了異端,還日日競相喧囂以亂正學。
朱子一生說了千百萬言,王不想完整全面地理解朱子,只是想唯我所用, 所以找出萬把字的自我批評、悔其少作的話,當做向心學投降的懺悔錄,其主題有二,一是覺得過去止是講論文義,誠是太涉支離,後悔病目來得太遲了;二是因不能再看書,卻得收拾放心,正心誠意,直下便是聖賢。陽明很得意他編輯出這樣的“定論”--聲稱“無意中得此一助!”其實,他早在南京時,便開始摘錄,等到他在剿匪實踐中證明自己悟通的大道是可以在日用中驗證了,正好也有了些名頭,就差來自權威的支援了,便讓這部經他“邏輯重組”的《朱子晚年定論》適時出臺,不惜委屈自己--讓朱子得發明權--“予既自幸其說之不謬於朱子,又喜朱子先得我心之同然。”
事實上,他這樣做並沒有取得多大的好作用,因為朱子學太深入人心了,人們反感他這種斷章取義,拉大旗做虎皮的做法。術,離開了勢,其效能便相當有限。 自然也有相當的初學者發現了兩個朱子,而且有庸俗的進化論為背景,老的比少的可靠、臨終遺言勝過先前任何話語、後出轉精之類。最關鍵的是,這個“朱子晚年定論”告訴世人:在日用中做功夫勝過任何注經解經;一旦誠意、心回到腔子裡便一了百了。那些後生小子無須多大的聰明就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連老朱都悔讀書著書,恨目盲之來遲,我輩何必再蹈舛錯!
趨易避難乃自然人性,更何況理學之變化氣質、集義為善之類的要求都是非自然主義的,而王陽明把善說成是人的自然本質,只要有個向善的態度、去掉來自經驗界的外加的東西,就可以實現人性的復歸,明心見性就是至善了。外在的事事物物、知識道理是永無止境的,而且只能把心拉到無底洞中。象佛教界的阿難“多聞不悟”反而有損道行。還是回到只做誠意的功夫的這條道兒上來簡易直接又自然得道!青年人又天然的自以為是,王陽明的事功又正好證明了他的學說是相當有用的。既有用又合道義的學說不是天下最好的學說麼?不再劃分兩個世界,讓人從此岸「事實世界」努力到彼岸「價值世界」,而是一腳踏在價值世界上、只要能“明明德”就自然無施不可了--要講學就講學,要打仗就打仗。後生小子怎麼能不趨之若騖呢。
3.教典問世
與此大好形勢相配合,這年八月,他的學生薛侃在贛州刊行了老師的語錄--《傳習錄》。這個《傳習錄》只是今天的《傳習錄》上,包括徐愛記錄的一卷及序二篇、和薛侃與陸澄記錄的一卷。而《傳習錄》中,是嘉靖初南大吉刊行的陽明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