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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事有限。而且為宮眷診治,隔著帳子牽出一根紅絲,要從幾乎不可覺察的紅絲的震動中,去分辨脈息的升沉強弱,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所以徒勞無功,說不出是有喜還是有病。
可是這個太醫的母親,卻是婦產科的名醫,由朱寧作主,將她接到豹房,細心診察,斷定是三個月的身孕。
這下,朱寧不能不跟司禮監馬永成去商量,“怎麼辦?”他說,“明明是畢家的種,將來生下來便是皇長子,如果立為太子,大明天下不是歸姓畢的所有了嗎?”
“哪有這樣便宜的事?”馬永成問道,“萬歲爺知道了沒有?”
“還不知道。”
“先面奏御前再說。”
“面奏容易。萬歲爺知道了以後,會作何處置,不能不先考慮。”朱寧說道,“看起來,萬歲爺會捨不得她。”
“捨不得是捨不得的辦法,捨得是捨得的辦法。反正不是龍種就不能留,咱們先考究出幾個辦法,讓萬歲爺自己挑一個。”
於是商量好三個辦法:第一,如果皇帝已經厭棄,或者捨得割愛,就將含芳遣回馬家;第二,倘或捨不得含芳,但在宮外覓隱秘之處暫行安置,等產後滿月,再迎入豹房;第三,上面兩個辦法都不同意,而又一天都不願離開含芳,那就直接了當為她墮胎,打掉畢家的孩子——這是毫不費力的事,宮女中擅此道的很多,或者用藥物,或者用手術,只要胎兒的月分,不是太大,保證沒有危險。
照朱寧的判斷,皇帝會採取最後一策。事如所期,皇帝吩咐在安樂堂特闢精舍,安置含芳,誰知一切安排就緒,事情發生了就化。
原來含芳膽小而多疑,以為借墮胎為名,要結果她的性命,枕上向皇帝痛哭流涕,說是墮胎恐有痛苦,不堪忍受。求皇帝將她剃度為尼,從此以後,溥燈黃卷,為皇帝禱祝長生,報答恩寵。
皇帝無奈,找了朱寧與馬永成來商量,朱寧不語,馬永成自恃是從小陪伴皇帝的老奴,率直說道:“既要剃度,更當打胎。不然,尼姑生兒子,血光衝汙佛門,是萬歲爺的罪過。”
“我當然不會讓她做尼姑。且等她生產了再說。”
“那就先送回家,等生產了再接進宮來。”
“這得好幾個月,牽腸掛肚多難受?”
“那可是沒法子的事。”馬永成說:“不能生在宮裡,宮裡落地的嬰兒,不是皇子、就是皇孫。”
皇帝想了一下說:“好在還早,到時候再作處置。”
馬永成還爭辯,皇帝卻不耐煩了,起身就走,根本不容他進言,事情就這樣擱了下來了。
※ ※ ※對這件事,宮中與朝中的看法不同。在宮中,只覺得此事尷尬異常,九重禁地有個大腹膨亨的婦人出現,而所懷的卻不是皇帝的骨肉,真是窩囊透頂。
朝中卻有十分嚴重深切的遠慮近憂。遠慮是含芳生子以後,倘或留而不遣,畢家的孩子認作朱家的血胤,將來會引起極大的糾紛。近憂是有個強藩,逆謀日顯,皇帝有一件荒唐行徑,恰恰是授人以柄。
這個強藩是南昌的寧王朱宸濠。早在皇帝即位之初,宸濠便勾結劉瑾,暗中擴充兵力,打算起兵謀反。這幾年看皇帝荒淫無道,又無皇嗣,更覺得可以取而代之,所以一方面在江西招兵買馬,籠絡民心;一方面以重金在京中活動,得寵的教坊樂工臧賢是宸濠的死黨,朱寧亦在暗中迴護,甚至兵部尚書陸完亦被收買。
這樣到了正德九年,宸濠竟自稱“國主”,改“護衛”為“侍衛”、藩王的命令本稱為“令旨”,亦擅稱為“聖旨”。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獨獨皇帝不知道,因為有些人不肯告訴他,而有些人則是不敢告訴他——如果皇帝不信,便成了誣控藩主,是殺頭的罪名,而顧慮皇帝不信宸濠會謀反,又是有根據的。
原來皇帝於玩樂之事,無所不好,每年元宵大張花燈,耗費的黃蠟總得幾十萬斤。宸濠投其所好,前一年僱了名工巧匠,造了上千盞的新樣奇巧花燈,進貢到京。表文中又說明,所進花燈的形制新穎,懸掛的方法,與眾不同,因而特遣專人進宮佈置。
平常的花燈,莫不是四面臨空懸掛,唯有寧王府所進的花燈,大多著柱附壁,同時又在乾清宮四周,漢白玉石的欄杆上,用彩色氈幕覆蓋,而暗中貯存火藥。到得這年——正德九年正月十三上燈以後,著柱附壁的花燈,連著點了三天,將板壁門窗烤得極幹,一處起火,迅即蔓延,再一燒到火藥,其勢更不可收拾。乾清宮及坤寧宮,烈焰騰空,整整燒了一夜,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