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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踩油門,切諾基捲起一片逆泥水加速衝過路標,箭一般劃入了夜幕深處。
黑暗中滾出了一聲低沉而混濁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的長長嘆息。”唉————”
二、小城
坪山縣的老城四面環山,是典型的南方小山城。東邊倒是有一條寬約十米的龍溪河橫貫縣城而過,流入一個叫鳳鳴海的高山湖。北面則是鳳鳴海的源頭紅杉湖,南邊是直通州府的國道,柏油的四車道象條青灰色的大蛇般蜿蜒穿過叢山順勢南下。而西邊的城根則緊靠著高聳連綿的松坪山脈。
坪山縣城據記載,始建於明洪武年間,數百年來,一直是一個民風淳樸,波瀾不興的偏遠小城;解放前,城中常住人口不過萬人。坪山縣城雖小,但有一家從前清時就一直經營馬幫茶葉生意的廖家卻是十分有名,解放前,據說在廖氏家族最興旺紅火時,這坪山縣城差不多有一半多倒是他家的。當時的外來官到任後的第一要緊事就是先到廖家大宅拜望廖老太爺。現坐落於城北青牛埂下,佔地近50畝,一門三重院的廖家大宅,就是那往昔輝煌歲月的不滅證明,門前那對一人多高,爬滿石斑的大石獅至今仍然巍然屹立,一雙刀砍斧削的圓睜怒目似乎也是在向人們講述著那遙遠的往昔故事。解放後,廖家老宅一度被用作新興人民政府的臨時辦公地,後又被移作人民公社和城關鎮的辦公兼幹部家屬大院。最後在1990年被省裡劃為了重點保護的文物遺址。96年老城整體搬遷後,廖家老宅也象許多其它老舊建築一樣,暫時給空置了起來,只留了一個原縣文化館的退休老職工在看大門。
(小城知道所有被隱藏的秘密。)
1975年的歲末,同當時中國所有的城鄉一樣,坪山縣也在經歷了漫長而殘酷的政治運動反覆滌盪後,顯得緊張而慵懶,貧乏而又不失喧囂。青衣灰衫的小城市民和同處一隅的城郊農民們完全群居交匯在一起。夕陽映照下的田野河埂邊,常常有在地頭勞作的農民或滿身補丁,一臉焦黑的放牛倌和身著中山裝,滿臉矜持的機關人員並肩磨踵。只是卻誰也不愛理睬誰。若是哪頭不知趣的老牛當街潑糞,則會常常招致小城愛美人士的掩鼻繞道,只剩下無辜的放牛娃們一臉窘相不知所措。
山城的生活單調而刻板地日復一日。
鄭之桐在縣醫院食堂吃過晚飯後,想到自己今晚要10點才值夜班。便打算趁著中間的幾個小時到龍溪河邊就著落日的餘輝,散散步。
鄭之桐是省城人,因為父親生前曾做過原國民政府的外交官,他在1967年從省城被下放到了這個偏遠小城的縣醫院做外科醫生。一轉眼,就是幾易寒暑花開花謝,他也就一蹲八年沒挪過窩。這麼多年來,在外人眼裡他似乎也早已適應了這裡的一切了,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些年來,他是一天也沒有停止過飛離這個幾乎令他窒息的小城,回到他渴望已久的大城市一展宏願,大顯身手的念頭。可現實卻沒給他任何可以改變現狀的機會。
漫步在河邊,看著清凌凌的河水在夕陽的照射下泛著眩目的金光,鄭之桐下意識地眯了下眼睛,並順手抽了一下高挺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這眼鏡也是他和這個小城中的許多其他人區別開的一個標誌。鄭之桐有1米78的個,兩道濃眉下的眼神深邃,嘴唇稍薄,略顯消瘦但身材勻稱。平時穿著也很有品位,再加上一口省城口音,講話風趣,倒是把這個小城的姑娘婆姨們折服傾倒了無數。可惜生性清高的鄭之桐卻似乎永遠拒感情於千里之外,雖然也有不少的老大姐小姑子爭著給他介紹物件,可他總是微笑不應。這日子長了大家也就漸漸就把這事給淡了。鄭之桐也樂得清淨。
一陣清風夾著河邊的青草味和不遠處漫山遍野梅花的暗香撲面而來。鄭之桐不禁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忽然從這暗香中又嗅到了一絲女孩身上雪花膏的味道。他正要睜開眼睛,卻已聽到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吆,我們的鄭大醫生,閉著眼睛走路可不行,小心掉到河裡。”鄭之桐此時不看也知道了,講話的是比他晚三年也是從省城下放來的麻醉醫師李豔紅。
鄭之桐睜開眼睛看著對面的李豔紅淡然一笑,”呵,是李大夫,你也來河邊散步?!”
李豔紅故作生氣一嘟嘴說:“哎呀,什麼李大夫,張大夫的,都跟你說多少次了,別叫我大夫,叫我豔紅!”
鄭之桐不置可否,他和李豔紅雖是同鄉又兼著同時被從大城市下放到這個原本陌生小城的,本應有同病相憐的天然親近感。可不知為什麼他對這個面板白皙長相較好的都市女孩卻生不起一點的愛意。但出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