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馬迪手中抓著一把錢,那些滿是汗味的毛票、硬幣、銅美分,最明顯的是……從她的玻璃儲錢罐拿出的三美元二十七美分,她很精明,將存錢罐打碎,把錢塞進一隻襪子裡,那另外一美元七十三分是從鄰居那兒借來的……溫陂叔叔站在那兒,怒目而視地笑著,是開心,還是惱怒,叫人猜不透。馬迪迅速跑回來,一臉孩子般的興奮。那些清潔工,那些溫陂叫的〃黑鬼〃來過了,已經走了。多虧他的菩薩心腸,他將打字機拖到店子裡面了。他就在他店子後面的辦公室裡等她。結果,馬迪好感激他,一路小跑回來。剛好一個溫陂得接待的顧客進來了……剎那間,溫陂變得那樣親切有禮,那樣笑聲爽朗,那樣多嘴多舌,真有點叫人猝不及防:眼前的他搖身一變,成了一位有錢要花的白人紳士,儘管是也許吧……馬迪獨自回到店裡,沒有去探究他怎麼知道她會回來拿那臺打字機的。他已經搬回了那臺打字機。
沃茨男裝店是一個男人的地方,一個男人的世界:一個一個櫃子,都是男人的內衣、襪子、襯衣、外套,那些一排排掛著的衣服,密密麻麻,緊緊挨挨。一股發黴的氣味,混合著雪茄的煙味、汗味和頭油的氣味在空氣中瀰漫著,飄灑著。溫陂?沃茨的氣味,不會弄錯的,一定是他的氣味,馬迪不由自主地緊捏著她的鼻子。可是,就在溫陂的辦公室放檔案架的角落裡,就在地板上,放著那臺安德伍德牌打字機……那可是她的打字機呀。
她在想,若是她弄到了那臺打字機,長腿該會有多驚訝。〃狐火〃馬上將會擁有一個真正的、正式的記錄員。如今我們的歷史就要開始了!
馬迪蹲在打字機旁,不好意思地摸摸那些鍵。她的心怦怦地跳,好像那臺安德伍德牌打字機是一個活物一樣。
溫陂叔叔的辦公室只有一扇窗戶,從裡可以望見後面的小巷,半路有一個破爛的遮蔭篷擋住了視線。辦公室有一張敲扁了的金屬製的書桌,上面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檔案、菸灰缸、糖果紙。桌子的中央擺放著一臺新的打字機(溫陂的老婆羅斯就用這臺打字機,做賬,出送貨單等)。這臺新的打字機比那臺安德伍德牌打字機要小巧一些,漂亮一些。這裡的氣味濃烈刺鼻,馬迪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她動作笨拙地放進一張紙,開始打起來,她只用兩個手指打字。當然,她不曉得要怎麼打:以前她從沒有用過打字機。馬德琳?費思?沃茨,1953年6月22日,紐約,哈蒙德。接下來,她用紅色打出:〃狐火〃。〃狐火〃。〃狐火〃。幾個鍵粘住了,她費了好大勁才將它們弄開,字母e的一半也不見了,色帶破舊,很細,在輸送的過程中,它總出問題,但這臺安德伍德牌打字機在幹活,馬迪能讓它幹活。這真是像變戲法,神了。
過了幾分鐘,溫陂的顧客走了,他回到後面的辦公室。馬迪倉促地忙按x鍵,將〃狐火〃打出來……她正想著打的東西!她真是一個笨蛋!到隔壁找她的鄰居借一美元七十三美分,向他們投降,那不就承認她是多麼依賴他們,是的,那個女人奇怪地盯著馬迪看,彷彿猜到了她有什麼秘密。好幾個月前,馬迪有了她的新朋友戈爾迪?西費裡德,馬迪從不願意說起那事,〃轟…轟〃不關你的事,關你屁事,關你媽的屁事。如今她也不願意說起買打字機的事。那女人曾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事,看著她,凝視著她那通紅的臉龐。馬迪說,沒有,沒有,什麼事也沒有,她就需要一美元七十三美分,她立刻就要它。
▲BOOK。▲虹橋▲書吧▲
第26節:《狐火》第二部(7)
〃那麼,寶貝,你一直在弄那臺打字機?你真的很喜歡它,嗯?〃
馬迪站了起來。她數了數她的錢,好讓溫陂看清楚她的錢,每一分,都讓他看清。
溫陂站在門道里,輕鬆閒散的樣子,他注視著她,眼睛溼潤,充滿貪婪,〃什麼?……五塊錢?你沒有弄丟一些吧?〃
〃什麼?你什麼意思?〃
〃我要八塊,我沒說嗎?〃
〃八……?〃
〃我那臺打字機要八塊錢,那臺該死的好打字機,你想給我五塊錢?想愚弄我不成?〃
馬迪沮喪地說,〃可你說了五塊錢的,你說了,我回去拿……〃
〃見鬼,我沒說。我說的是八塊錢。我一定說了八,因為我指望是八哩。而且,我得一路把這該死的東西拖回來……這可是勞力。〃溫陂叔叔露齒而笑,用他脖子上的圍巾擦著額頭上的汗,他的小眯眼微微發亮,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他是開玩笑?……還是戲弄我?馬迪儘量讓自己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