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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放好行李,去洗漱間刷牙。刷完後,洗臉。我擰了毛巾輕輕擦臉,對著鏡子。鏡子裡有張面孔,現在,我猛然驚醒了,那些沉睡的記憶,這個男人,是鍾新。
我還背對著他,雖然我們的面容都暴露在對方面前,雖然只是透過鏡子的反射。但,人很真實,而且,近在咫尺。只需轉身,我們就能面對面。然而,我卻惶恐起來,惶恐來自於久違的陌生感。我還不太習慣主動找一個男人說話,即使這個男人是我曾經所熟悉的。毛巾幾乎遮蓋住我的整個面部,我慢慢後退,然後轉身回到自己的床位。我沒有看鐘新,不敢看。雖然我確信他就是鍾新。
事實上,我在去北京的火車上遇到鍾新,偶然中有必然。因為若干年前,鍾新家就從楚江搬遷到了離楚江一個多小時車程的城市,而在北京工作的鐘新經常往返於兩地之間。所以,與去北京的我相遇在火車上就不奇怪了。但是,我覺得這件事很不真實,甚至虛假得可怕。潛意識裡我覺得那個叫鍾新的人一定是個冒牌貨,他是上帝派他出現在火車的同一個車廂以便來嘲弄我的。我已經受夠了上帝的嘲弄,不想再上當。一個女人,在不長的時間裡,上相同的兩次當是非常愚蠢的。我還是剛剛踏上離開家鄉的旅程,剛剛開始,現在我所需要的,只是安靜地睡上一覺,把過去的不愉快統統忘掉,等明天早上站在北京西站出站口的時候,迎接北京的太陽。長久看著一個男人的眼睛與長時間捏著燃燒的鞭炮一樣危險,天黑了,眼睛還是閉上的好。
火車隆隆地行進著,窗外的景物在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中也慢慢隱遁了,充滿未知的神秘。車廂裡的人們已經學會了非常愜意地旅行,有的人站在窗前略有所思,有的人對坐著輕聲說笑,有的人拿出泡麵把裡面的佐料一點點擠出來,準備享用晚餐……與我認出了鍾新但又不相信他就是鍾新一樣,鍾新也認出了我,就在我拖著行李箱從他眼前經過的時候。他突然在一秒種改變坐姿或睡姿。當他看見我拿著茶被毛巾去洗漱間時,他也拿著毛巾尾隨而去。
這種行動迅速調動起他的快感。
太相似了,中學時代的鐘新就是這樣一直走在我的後面追隨著我。我成了他前進的方向和明燈,大概有了我,他才不會迷失方向,才能一步一步向前進。如果不是他的父親鍾掌櫃突然在他讀高中那年改變航道,說不定我們還真是一條戰壕裡的戰友呢。而現在,中斷了一段時間的航道又疏通了,他又有什麼理由不繼續追隨他親愛的齊師瑩呢?
鍾新一直站在我身後,或許他一直在考慮當我轉過身來時如何與我相認,只等我們四目交匯。但是我從他面前經過的時候,根本就沒拿正眼瞟他,彷彿他是空氣似的。所以,四目交匯的夢想變成了兩目延伸,隨著我離開的距離越拉越長,最後,兩目延伸的視線因為我進了包間而折斷,它們反彈回鍾新的眼睛裡,一股強大的反彈力一定使他望眼欲穿、淚流滿面。
我已經躺了下來,暫時還不想閉上眼睛,因為,我的眼睛已經被汙染了,就是上帝派來的那個假冒鍾新。從枕頭下拿出一本書《愛情豆豆》翻看起來。看了幾行,覺得很有些意思,因為,書中的許豆豆竟和我一樣,也踏上了去北京的旅程。
耳邊,竟有個聲音響起:大伯,對不起,我有件事想求求您,能不能與您換個床位?
對面的大伯問:為什麼?你是什麼鋪位?
大伯,我是中鋪。
嗯,那空間要高一點,好,謝謝你,小夥子,如今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真的不多了。大伯的身體很肥胖,難怪很感謝鍾新。
此時,聽到鍾新的聲音,我已經完全確信他是真的鐘新了。因為,他的普通話中夾雜著楚江的一點點尾音,如果不注意,是感覺不到的。我靜靜等待著小說以及生活的下文。
比小說更有趣,因為,小說可以倒看結尾。
52
鍾新終於躺了下來。
我有些臉紅。因為,除了中間空出的狹長的過道,其實,這兩張上鋪,從鍾新那邊到我這邊,也就是一張雙人床的寬度。我們倆彷彿是睡在雙人床兩邊鬧彆扭的夫妻。
我翻了個身,我的背,對著鍾新。
齊師瑩。突然,鍾新直截了當地喊起了我的名字。我的肩頭顫動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只好轉過身,說:鍾新?你好。
為什麼不理我?鍾新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羞澀的男孩,因為學識及社會閱歷的增長,他的態度已相當強硬。看他的眼睛,我知道了什麼才是咄咄逼人,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我的視線不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