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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總管張謙和也得到了這個“榮譽”。三品花翎都領侍,是各處太監的最高首領,統管宮內四十八處的太監,在他下面是九個區域的所謂九堂總管,由三品到五品,再下面是各處的首領太監,由四品到九品,也有無品級的,再下面是一般的太監。一般太監裡等級最低的是打掃處的太監,犯了過失的太監就送到這裡充當苦役。太監的月銀按規定最高額是銀八兩、米八斤、制錢一貫三百,最低的月銀二兩、米一斤半、制錢六百。對於大多數太監,特別是上層太監說來,這不過是個名義上的規定,實際上他們都有各種各樣的,集團的或個人的,合法的或非法的“外快”,比名義上的月銀要多到不知多少倍。像隆裕太后的總管太監張蘭德,即綽號叫小德張的,所謂“貴敵王侯,富埒天子”,是盡人皆知的。我用的一個二總管阮進壽,每入冬季,一天換一件皮袍,什麼貂翎眼、貂爪仁、貂脖子,沒有穿過重樣兒的。僅就新年那天他穿的一件反毛的全海龍皮褂,就夠一個小京官吃上一輩子的。宮中其他總管太監和一些首領太監,也莫不各有自己的小廚房,各有一些小太監伺候,甚至有的還有外宅“家眷”,老媽、丫頭一應俱全。而低層太監則特別苦,他們一年到頭吃苦受累捱打受罪,到老無依無靠,只能仗著極有限的“恩賞”過日子,如果犯了過失攆了出去,那就惟有乞討和餓死的一條路了。
和我接觸最多的是養心殿的太監,其中最親近的是伺候我穿衣吃飯的御前小太監,他們分住在殿後東西兩個夾道,各有首領一名管理。專管打掃的所謂殿上太監,也有首領一名。這兩種太監統歸大總管張謙和和二總管阮進壽所管。
隆裕太后在世時,曾派都領侍總管太監張德安做我的“諸達”,這個職務是照顧我的生活,教給我一切宮中禮節等等。但我對他的感情和信任卻遠不如張謙和。張謙和當時是個五十多歲、有些駝背的老太監,是我的實際的啟蒙老師。我進毓慶宮讀書之前,他奉太后之命先教我認字塊,一直教我念完了《三字經》和《百家姓》。我進毓慶宮以後,他每天早晨要立在我的臥室外面,給我把昨天的功課念一遍,幫助我記憶。像任何一個皇帝的總管太監一樣,他總要利用任何機會,來表示自己對主子的忠心和深摯的感情。因此,在他喋喋不休的聒噪中,我在進毓慶宮之前就懂得了袁世凱的可恨、孫文的可怕,以及民國是大清“讓”出來的,民國的大官幾乎都是大清皇帝的舊臣,等等。外面時局的變化,也往往從他的憂喜的感情變化上傳達給我。我甚至還可以從他每天早晨給我背書的聲音上,知道他是在為我擔憂,還是在為我高興。
張謙和也是我最早的遊伴之一。和他一起做競爭性的遊戲,勝利的永遠是我。記得有一次過年的時候,敬懿太妃叫我去玩押寶,張謙和坐莊,我押哪一門,哪一門準贏,結果總是莊家的錢都叫我贏光。他也不在乎,反正錢都是太妃的。
我和別的孩子一樣,小時候很愛聽故事。張謙和以及許多其他太監講的故事,總離不開兩類:一是宮中的鬼話;一是“聖天子百靈相助”的神話。總之,都是鬼怪故事,如果我能都寫下來,必定比一部聊齋還要厚。照他們說來,宮裡任何一件物件,如銅鶴、金缸、水獸、樹木、水井、石頭等等無一未成過精,顯過靈,至於宮中供的關帝菩薩、真武大帝等等泥塑木雕的神像,就更不用說了。我從那些百聽不厭的故事中,很小就得到這樣一個信念:一切鬼神對於皇帝都是巴結的,甚至有的連巴結都巴結不上,因此皇帝是最尊貴的。據太監們說,儲秀宮裡那隻左腿上有個凹痕的銅鶴,在乾隆爺下江南的時候,它成了精,跑到江南去保駕,不料被乾隆射了一箭,討了一場沒趣,只好溜回原處站著。那左腿上生了紅鏽的凹痕便是乾隆射的箭傷。又說御花園西魚池附近靠牆處有一棵古松,在乾隆某次下江南時,給乾隆遮了一路太陽,乾隆回京之後,賜了這松樹一首詩在牆上。乾隆親筆詩裡說的是什麼,這個不識字的太監就不管了。
御花園欽安殿西北角臺階上,從前放著一塊磚,磚下面有一個腳印似的凹痕。太監們說,乾隆年間有一次乾清宮失火,真武大帝走出殿門,站在臺階上向失火的方向用手一指,火焰頓息,這個腳印便是真武大帝救火時踏下的。這當然是胡說八道。
我幼時住在長春宮的西廂房臺階上有一塊石枕,據一位太監解釋,因為附近的中正殿頂上那四條金龍,有一條常在夜間到長春宮喝大金缸裡的水,不知是哪一代皇帝造了這個石枕,供那條金龍休息之用。對這種無稽之談,我也聽得津津有味。
皇帝的帽子上的一顆大珠子也有神話。說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