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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了。”豬頭聞低吼一聲,舉起手中的木棍向他們衝了過去。
戰爭結束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豬頭聞都是在改造生活中度過的。後來我輾轉從別人口中得知,他在那之後的一個多月已經被放了出來,先是在學校逗留數日,然後回了山東老家。在鄉下的日子,他無時無刻不生活在極大的痛苦當中。他眼前不停地閃現著激烈的戰鬥場面,中間夾雜著桃子在高高的向化橋上一躍而下,以及她在水中苦苦掙扎的情景。他始終認為戰爭本身並沒有錯,他本身並沒有錯,卻對桃子的出走隻字不提。在痛苦中,他用筆仔細地記錄著這些,希望可以永久地留住桃子,留住關於那場戰爭的回憶。唯一值得遺憾的是,在他呆在學校的最後幾日裡,終究是沒有見到院長的母親,或者夫人,以完成他當面問候的願望。
至此,這場戰爭結束已經將近半年了,但我相信依舊銘記它的不只是我自己。豬頭聞不會忘記,桃子在天之靈也不會忘記,而更多看到此文同時又在那場戰爭裡並肩戰鬥的同志們更加不會忘記,它曾經帶給我們多麼沉重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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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家之死
我有一個弟弟,他是個遠近聞名的歌唱家。每當他在鄉間的田埂上走過時,那些彎腰勞作的婦女就會直起身來衝著他大喊:“喂,歌唱家,來一曲吧。”我弟弟是個很大方的人,他對著他們笑了笑,於是田野上便飄起了悠揚的歌聲——
林中的小鳥在歌唱
歌唱百花園的芬芳
山茶花紅得像火焰
蝴蝶花像飛舞的翅膀……
他唱完以後又對著她們笑了笑,然後就在鄉間的田埂上走去了。他每日都像一條野狗一樣在田野裡遊蕩著,並以此來賣弄他優美激昂的歌聲。
比現在早上二十幾年的時候,他的媽媽生了一個兒子,給他起名叫楊明。兩年之後,她又生了一個兒子,叫楊光。她和她的男人一起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但是她的大兒子不孝,考上了大學不去報道整天憋在屋裡看書寫小說,她的小兒子就做夢要當一個歌唱家。於是她便覺得自己養了兩個不務正業的兒子,她總是對著別人抱怨——我命苦啊,懷胎十月生了個兒子,放著好好的大學不去上,卻學著人家擺弄起了文學。文學是啥東西你知道不?那哪是咱鄉下人玩得起的啊。他老以為擱筆桿子上掛塊骨頭狗就能當作家了。我命苦啊,懷胎十月又生了個兒子。這個畜生上學上不好就整日在家裡對著個破錄音機咿咿呀呀地,他還想當歌唱家呢。人家歌唱家都是天生的,人家歌唱家哪會來我們這種地方啊……
我就是那個不務正業的文學小青年,可是我覺得我比楊光強,我寫小說運氣好了還能換幾個錢,他整天咿咿呀呀地我就沒見他從嘴裡吐出過錢來。現在還說這些幹嘛啊我,再怎麼不行他也是我的弟弟,況且都是個死去的人了。
小的時候我和弟弟喜歡看天,因為媽媽說爸爸住在那裡。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喜歡上文學,他也不是歌唱家。那些年的天總是蔚藍蔚藍的,彷彿永遠都比地下要好。看得久了楊光就蹬著天問我。
“爸爸現在在上面幹啥呢?”
“磨槍呢。”天上正好有幾隻小鳥飛過。
“磨槍幹啥?”
“打只鳥下來做午飯啊。”
“我們晌午有鳥吃了。”說完他就嗷嗷叫著跑了出去。
天氣的好的時候總是有鳥飛過,天氣好的時候爸爸總是在磨槍,可是天氣好的時候我們一次也沒有吃過鳥肉。
楊光死的那會兒我就在旁邊站著。我看到他的臉白得像張宣紙一樣,兩個眼珠子都翻了出來。他就這樣四肢僵硬得躺在地上,旁邊圍著好多人。他們都以為我會衝上去和楊二再打一架。可是我心裡明白,連楊光的蛋子都沒他的硬,別說是我了。我這個弟弟要比我高一頭,胖一圈,不認識的還都以為他才是哥哥呢。
前些日子我們村上的楊二結婚。那天大街上可真是熱鬧,就像趕集一樣。婦女們咬著耳朵一句一個東家長一句一個西家短,男人們瞪著眼珠子評論著新媳婦的身材,小孩子就像一群狗似的圍著新媳婦圈圈兒。房頂上的高音喇叭放著一些吱吱呀呀的戲曲,街角上的幾個老頭在饒有興致的一起搖頭晃腦。楊二樂呵呵得走到了街上。他看到男人就掏煙,看到女人和孩子就抓起一把糖果向他們扔過去。
他們都說:“楊二福氣好啊,娶了個這麼漂亮的媳婦。”楊二聽了就傻呵呵地笑著。
兩個婦女咬著耳朵說:“你是不知道啊,他女人家裡是實在過不下去了才會把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