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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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叫人猝不及防:眼前的他搖身一變,成了一位有錢要花的白人紳士,儘管是也許吧——馬迪獨自回到店裡,沒有去探究他怎麼知道她會回來拿那臺打字機的。他已經搬回了那臺打字機。
沃茨男裝店是一個男人的地方,一個男人的世界:一個一個櫃子,都是男人的內衣、襪子、襯衣、外套,那些一排排掛著的衣服,密密麻麻,緊緊挨挨。一股發黴的氣味,混合著雪茄的煙味、汗味和頭油的氣味在空氣中瀰漫著,飄灑著。溫陂·沃茨的氣味,不會弄錯的,一定是他的氣味,馬迪不由自主地緊捏著她的鼻子。可是,就在溫陂的辦公室放檔案架的角落裡,就在地板上,放著那臺安德伍德牌打字機……那可是她的打字機呀。
三、“狐火”歷史開始(4)
她在想,若是她弄到了那臺打字機,長腿該會有多驚訝。“狐火”馬上將會擁有一個真正的、正式的記錄員。如今我們的歷史就要開始了!
馬迪蹲在打字機旁,不好意思地摸摸那些鍵。她的心怦怦地跳,好像那臺安德伍德牌打字機是一個活物一樣。
溫陂叔叔的辦公室只有一扇窗戶,從裡可以望見後面的小巷,半路有一個破爛的遮蔭篷擋住了視線。辦公室有一張敲扁了的金屬製的書桌,上面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檔案、菸灰缸、糖果紙。桌子的中央擺放著一臺新的打字機(溫陂的老婆羅斯就用這臺打字機,做賬,出送貨單等)。這臺新的打字機比那臺安德伍德牌打字機要小巧一些,漂亮一些。這裡的氣味濃烈刺鼻,馬迪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她動作笨拙地放進一張紙,開始打起來,她只用兩個手指打字。當然,她不曉得要怎麼打:以前她從沒有用過打字機。馬德琳·費思·沃茨,1953年6月22日,紐約,哈蒙德。接下來,她用紅色打出:“狐火”。“狐火”。“狐火”。幾個鍵粘住了,她費了好大勁才將它們弄開,字母e的一半也不見了,色帶破舊,很細,在輸送的過程中,它總出問題,但這臺安德伍德牌打字機在幹活,馬迪能讓它幹活。這真是像變戲法,神了。
過了幾分鐘,溫陂的顧客走了,他回到後面的辦公室。馬迪倉促地忙按x鍵,將“狐火”打出來——她正想著打的東西!她真是一個笨蛋!到隔壁找她的鄰居借一美元七十三美分,向他們投降,那不就承認她是多麼依賴他們,是的,那個女人奇怪地盯著馬迪看,彷彿猜到了她有什麼秘密。好幾個月前,馬迪有了她的新朋友戈爾迪·西費裡德,馬迪從不願意說起那事,“轟—轟”不關你的事,關你屁事,關你媽的屁事。如今她也不願意說起買打字機的事。那女人曾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事,看著她,凝視著她那通紅的臉龐。馬迪說,沒有,沒有,什麼事也沒有,她就需要一美元七十三美分,她立刻就要它。
“那麼,寶貝,你一直在弄那臺打字機?你真的很喜歡它,嗯?”
馬迪站了起來。她數了數她的錢,好讓溫陂看清楚她的錢,每一分,都讓他看清。
溫陂站在門道里,輕鬆閒散的樣子,他注視著她,眼睛溼潤,充滿貪婪,“什麼?——五塊錢?你沒有弄丟一些吧?”
“什麼?你什麼意思?”
“我要八塊,我沒說嗎?”
“八——?”
“我那臺打字機要八塊錢,那臺該死的好打字機,你想給我五塊錢?想愚弄我不成?”
馬迪沮喪地說,“可你說了五塊錢的,你說了,我回去拿——”
“見鬼,我沒說。我說的是八塊錢。我一定說了八,因為我指望是八哩。而且,我得一路把這該死的東西拖回來——這可是勞力。”溫陂叔叔露齒而笑,用他脖子上的圍巾擦著額頭上的汗,他的小眯眼微微發亮,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他是開玩笑?——還是戲弄我?馬迪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她裝出一點也不惱火的樣子。她說,“哦,溫—陂叔叔!”
溫陂叔叔笑聲尖利,彷彿她伸過手來,就要挨著他了,彷彿他從沒有聽過那蠢豬般的名字一樣。
“嗨——你叫我什麼?”
* * *
就這樣,這樁買賣一直持續了一個小時,一個多小時,有戲弄,有甜言蜜語地哄騙,有威逼,有討價還價:後來馬迪才意識到,根本沒有什麼顧客進來買東西,狡猾的溫陂早就將前門鎖好並在窗戶上掛上了“關門停業”的牌子了。
好幾回,他假裝要寬容一點,可過了一會兒,他又改變了主意——“八塊錢,太便宜了,你曉得的,”他說道,“找找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好打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