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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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的哭聲像一股煙,在房前屋後飄揚著。血衣鎮裡的房屋和樹木,將煙一般的哭聲切割成一縷一縷的細絲,而哭聲卻依然會很頑強地重新黏合在一起,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地鑽進房屋中,刺進我們的耳膜裡。
我被這連綿不絕的哭聲弄得心煩意亂,不禁對陳璞說:“你聽到了嗎?有嬰兒在哭。”
陳璞翻了個身,淡然地說:“哪是什麼哭聲?這是山風快速掠過老屋的縫隙時,引起的尖利嘯叫。這樣的聲音,每天晚上都能聽到,你就別擔心了。”
油燈光越來越微弱,嗅著那原始的香味,一陣倦意也慢慢襲上了心頭。今天走了這麼久的山路,我也真的很累了。在陳卓與陳璞的鼾聲之中,不知不覺,我也慢慢陷入了無可救藥的夢想之中。
朦朧中,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搖曳,彷彿漂浮在水面上一般。我努力睜開眼睛,卻看到周圍一片鮮紅的液體——原來我正漂在血衣鎮外的那條紅色的河面上。我怎麼會在這裡?我奮力向湖邊游去,卻嗆了幾口紅色的河水。河水夾雜著腐爛的惡臭,令我幾欲嘔吐。河面上氤氳著紫色的霧,我看不到河岸。但我知道這小河並不寬,很快我就會游到岸邊。
不過,我錯了。河水幾乎沒有流動,沒有一點聲息,我根本無法辨別哪裡才是河岸所在的方向。我只能胡亂選擇一個方向遊了過去,我看到紫色的霧氣中,隱隱出現了一座橫跨的木橋。我抓住了木橋的欄杆,掙扎著爬上了木橋。
我溼淋淋地坐在木橋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直到現在,我還沒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浸沒在這條惡臭的河裡。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黑暗中,橋的一側傳來腳步聲。我抬頭望去,看到了一個穿著紅色衣裳的老頭,他的面孔隱沒在紫色的霧氣中。我只注意到,他的兩隻褲管,一隻捋到了膝蓋,而另一隻則垂在腳踝處。垂下頭,我忽然看到自己的手裡,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我的夢境,到此為止。
血衣鎮5
我被一陣嘈雜聲驚醒,睜開眼,屋外已是日上三竿,這一覺我睡得可真是香啊。
我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竟然上身赤裸著。我記得昨天晚上只是脫掉了外衣,穿著內衣睡的覺。我有點詫異,這時,陳璞走了進來,他穿上了一件紅色的衣裳,對我說:“王東,你醒了?昨天晚上不知道怎麼了,你出了很多汗,貼身的內衣全都溼透了。你在半夢半醒中脫掉了內衣,光著膀子睡的覺。”他遞給了我一件河水漿洗成紅色的粗布內衣,說:“這是陳卓的,你先穿上吧。”
看著這紅色的衣裳,我情不自禁想起鎮外的那條紅色小河,這讓我心裡很不痛快,一口氣憋在胸口,就像塞了一大團浸溼了的棉花。
穿鞋的時候,我發現鞋底全沾染上了紅色的泥土。大概是昨天走了一整天的山路,才把鞋底弄得這麼髒吧。
穿上陳卓的衣服,我走出老屋。現在我才發現,在停放棺木的大棚旁,有一口水井,陳卓正吃力地用搖轆打起一桶水。雖然這水不是從河裡打起來的,但卻依然是紅色的,紅得非常刺眼,就如一桶黏稠的鮮血。在院落一側,晾著我的內衣,此刻已經變成通紅一片,掛在繩索上,就如懸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無頭士兵。
陳璞對我說:“按照鄉村裡的習俗,今天我要在院子裡擺上席桌,請全血衣鎮的人吃一頓飯——這就是所謂的白喜。然後明天將兩具棺材送到殯儀館,火花後帶回血衣鎮,埋在鎮外山坡中的祖墳裡。”
過了一會兒,朱大伯帶著幾個來幫手的鄉親,來到了老宅的院落裡,架起幾口鍋,在空地上擺了一排桌子。朱大伯對我們說:“一會兒羅嬸來了,就可以開始做飯了。羅嬸是遠近聞名的巧手廚師。”
陳璞問:“羅嬸去哪裡了?”
朱大伯說:“我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抱著孩子去劉醫生那裡去了。這幾天劉醫生不在,她家的孩子老是哭個沒停,夜哭症又犯了。”
他剛說完,院子外就突然傳來了女人的尖叫:“不好了!救命啊!”陳璞家的大門是開著的,一個身著紅衣的女人衝進了院子裡,一頭栽在地上,身體不停抽搐著。我一眼就認了出來,她就是昨天夜裡在圍牆上貼符咒的那個女人。
朱大伯和另外幾個鄉親扶起這個女人,朱大伯問:“羅嬸,你這是怎麼了。”原來,這個女人就是羅嬸。
羅嬸深深吸了一口氣,高聳的胸脯起伏了好幾下,才一字一頓地說:“劉醫生,死了。是被殺的。”說完這幾個字,她就忍不住繼續尖叫了起來:“啊……天哪,我的兒子還放在劉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