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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雲淡,蒼穹寥廓。北京福田公墓,騾子的雙親將他的骨灰盒親手放入骨灰穴裡,公墓管理人員將墓碑合攏封好之後,集團總裁劉澤明宣佈祭奠儀式正式開始。陶斯霖揭去墓碑上的幕布,墓碑上寫著“愛兒羅梓之墓”六個金碧大字,中間是騾子的遺照,那張照片是我們一起入司時拍的工作照,照片裡的騾子笑得那麼明媚那麼純真,一如當年風華正茂時;左邊是他的生卒,年僅24,右邊是老胡為他寫的墓聯:
博學鴻儒人中龍,盡忠職守心為公。
危救嬰童勇捐軀,捨身伺虎義赴死。
老闆把一個“英靈永在,浩氣長存”的花圈放在騾子的墓碑上,接著,老胡和葉蓓牽著小月月的手慢慢走到墓碑之前,小月月憨態可掬、淚眼汪汪地把一束白菊擺在碑下,一家三口跪下來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劉澤明一身令下,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我和曲麗媛分立騾子雙親的左右,攙扶著他們,對著騾子的墓碑深深的鞠下躬去,臉上早淚如泉湧。哭得最淒厲的是老胡和吳亦詩。騾子雙親傷心過度,先後暈厥,被張引和陳大榮他們抱了下去。
斷送一生憔悴,只雖數個黃昏。一直陰沉的天這時下起了雨,彷彿是知道騾子怕熱怕燙。曲麗媛說,她看見天上的酴醾花開了,它們在空中漫天飛舞,像一群長著翅膀的天使,它們每一次盛開,都會帶走一個生命。騾子的死,就是重生,他一定能去往那個無苦無痛的天堂,像個守護天使一樣守候著老胡、葉蓓、小月月,還有我們。我想起了我們相遇相交,相知相愛,一起努力一起奮鬥的時光,那些淚水和歡笑交織的日子。那些關於愛與痛的記憶,化作漫天花雨,在這一刻全都零落成泥,彷彿要把關於騾子的一切從我們的記憶裡一筆勾消。
從公墓園出來,我們來到了北京協和醫院,廢八前天在這裡剛做完手術,醫生從他的身上取出了兩粒鋼珠,一粒打在右肩上,另一粒打穿了膽葉,他的半個膽被切掉了,手術很成功,醫生說不會影響今後的生活。
經過兩天的輸液和休息,廢八現在看上去已經好多了,不像剛送進紹興人民醫院的時候,血流滿身,面無人色,把我們都給擔心死了。廢八見我們來了,掙扎著想坐起來,吳亦詩連忙阻止了他,他說想抽菸,我剛把七星掏出來,就被曲麗媛搶過去直接扔進了垃圾桶,還皺著小眉毛橫我,我只好仰頭朝天,假裝研究天花板。
吳亦詩一見到廢八,淚痕未乾的臉上又開始湧出淚來:“都是我不好,那天我不該去的,如果不是我嚇得亂叫,得勝和騾子就能制服樓頂上那個人,你就不會有事,騾子,騾子也不會死了,都怪我,都怪我。”廢八悠悠地嘆了口氣,微微地搖了搖頭。
曲麗媛和葉蓓連忙圍上去寬慰吳亦詩。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和老胡、得勝走到病房外面抽菸。說實話,我心裡的確有個結,我覺得,那天只要吳亦詩和葉蓓不自作主張報警,不在那個最關鍵的時刻貿然闖進來,致使得勝和騾子的行蹤暴露,我們一定能成功地全身而退。或許上帝正是試圖透過這種方式讓我們明白,生命的意義在於不能提前預演,不能重複、不允許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一步走錯,就會謬以千里。我一想起得勝在彼岸花酒吧裡說過的那句讖言,就條件反射般地想起《哈姆雷特》裡的那句臺詞:不管我們怎樣辛苦圖謀,冥冥中,上天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感到無邊無際的蒼涼。
第九十五章 北京,北京
印度老太太一行四人來到中國已經一個多星期了,這段時間我們都在忙著張羅騾子的後事,老闆派人送她們去了雲南旅遊,明天她們就要回來了。老闆給我們佈置了新的任務,明天我們也要動身回雲海了。在雲海工作的這四年多里,這還是我第一次回北京。北京,北京,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我人生理想的誕生之地,我夢破心碎的地方,我無數次在夜闌人靜的黑夜想她想得痛徹心扉的故鄉。最初的兩年裡,我被劉澤明張引他們整成清潔工,實在沒有臉面回來,後來當上了董事辦副主任,雖然際遇大有改觀,不知道為什麼,還是不願回來。北京就像我心底深處的一個雷區,輕易不敢觸碰。這幾年,我只是在過年過節的時候給我媽打電話。至於我爸,蔚渝走後的那個暑假,我獨自一人去青海找魚販子,從那個時候起他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我也從來沒有原諒過他。我曾經想過,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我是開著那輛賓士回家的。我家在海淀區部隊大院扎堆的太平路,我媽以前是部隊文工團的,我爸是解放軍總後勤部營房部的幹部,我們家的這個部隊大院就是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