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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的死結,只能讓爸爸痛苦終身。按爸爸的思維方式,他會碰上太多的死結,因而爸爸的晚年會有很多的痛苦。白秋早就不準備再責怪這樣一位善良而獨孤的老人了。只要自己能出去,一定做個大孝子。可他擔心自己只怕出不去。說不定芳姐白白拼盡了全部家產,也不能救他一命。
芳姐說,告訴你,三猴子死了,同人家打架打死的。他終於得到報應了。
白秋聽了卻沒有什麼反應,只說,沒有意思了。我現在只希望你好好的,希望爸爸媽媽好好的。
芳姐擦了一下眼淚,臉上微露喜色,說,白秋,我們有孩子了。芳姐說著就摸摸自己的肚子。
白秋眼睛睜得老大,說不清自己的心情。芳姐就問,你想要這孩子嗎?白秋忙點頭,要要,一定要。芳姐終於笑了,拉著白秋的手使勁地揉著。
探視時間到了,芳姐眼淚又一滾下來了。白秋本想交待芳姐,自己萬一出去不了,請她一定拿他的錢買一架鋼琴送給白一。但怕芳姐聽了傷心,就忍住了。
夜裡,白秋怎麼也睡不著。最近一些日子,他本來都是昏昏沉沉的,很容易入睡。似乎對死亡也不再恐懼了。可今天見了芳姐,他又十分渴望外面的陽光了。他很想馬上能夠出去。直到深夜,他才迷迷糊糊睡去。剛一睡著,咣噹咣噹的鐵門聲吵醒了他。恍恍惚惚間,他聽得來人宣判了他的死刑。刑場是一片漫無邊際的蘆葦,開著雪一樣白的花。他站在一邊,看著自己被押著在蘆葦地裡走啊走啊。芳姐呼天搶地,在後面拼命地追,總是追不上他。他想上去拉著芳姐一塊兒去追自己,卻怎麼也走不動。又見白一無助地站在那裡哭,眼淚映著陽光,亮晶晶地刺眼。槍響了,他看見自己倒下去了。驚起一群飛鳥,大團大團蘆花被抖落了,隨風飄起來。天地一片雪白。
《沒這回事》
史濟老人吃了早飯,閒步往明月公園去。老人身著白衣白褲,平底力士鞋也是白的,很有幾分飄逸。又是鶴髮美髯,優遊自在,更加宛若仙翁。只要天氣好,老人都會去明月公園,同一幫老朋友聚在來鶴亭,唱的唱戲,下的下棋,聊的聊天。史老喜歡唱幾句京戲,倒也字正腔圓,頗顯功底。
來鶴亭在公園西南角的小山上,四面都有石級可登。山下只能望其隱約,“簷欲飛。史老不慌不忙,抬級而上。行至半山,只覺風生袖底,清爽異常;再上十來級,就望見來鶴亭的對聯了:
雙鶴已作白雲去
明月總隨清風來
快要上亭,就聽得有人在唱《斬黃袍》:
孤王酒醉桃花宮,韓素梅生來好貌容。
寡人一(也)見龍心寵,兄封國舅妹封在桃花宮。
他聽得出這唱著的是陳老,拉二胡的一定是劉老了。那麼郭姨十有八九還沒有到。
常到這裡玩的只有郭姨郭純林是行家,她退休前是市京劇團的專業琴師,拉了幾十年的二胡。去年郭姨在來鶴亭頭次碰上史老,她說自己平生一事無成,守著個破二胡拉了幾十年。史老說,最不中用的還是我,如今我七十多歲了,根本記不起自己一輩子做過什麼事。你到底還從事了一輩子的藝術工作啊!郭姨笑了起來,說,還藝術?老百姓都把拉琴說成鋸琴。我們鄰居都只說我是京劇團鋸琴的,把我同鋸木頭相提並論,混為一談!您老可不得了,大名鼎鼎的中醫,又是大名鼎鼎的書法家!史老連忙擺手。
果然是陳劉二老在搭檔。陳老見他來了,朝他揚揚手,仍搖頭晃腦唱著。劉老則閉目拉琴,似乎早已神遊八極了。史老同各位拱手致意,便有人起身為他讓座。他客氣地抬手往下壓壓,表示謝意,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了。郭姨真的還沒有到。史老心中不免快快的。
我哭一聲鄭三弟,我叫、叫、叫、叫、叫一聲鄭子明
吶。寡人酒醉將(呃)你斬,我那三弟呀!
陳老唱完了,拉琴的劉老也睜開了眼。陳老說,史老來一段?史老搖搖手,謙虛道,還是您接著來吧。劉老笑了,說,您是嫌我的琴拉得不行吧。您那搭檔總是姍姍來遲啊。史老雙手一拱,表示得罪了,說,哪裡哪裡,我這才上來,氣還喘不勻哩。劉老鬼裡鬼氣眨了眼睛說,等您同她結婚了,有您喘不過氣的時候呢!史老就指著劉老罵老不正經。
正開著玩笑,就見郭姨來了。她也是一身素白衣服,坐下來問,什麼事兒這麼好笑?劉老開玩笑來得快,說,笑您呢!笑您和史老心有靈犀,穿衣服也不約而同。年輕人興穿情侶裝,您二位趕上了。為我們老傢伙們爭了光呢。郭純林笑道,劉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