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就剩下路西法了,眾人都看他從黑布裡掏出什麼來,他也沒有遮掩,就伸手進去,忽然眉頭一皺,轉而顏色又平靜下來。我們盯著他的手看,忽然他就從黑布裡掏出一長條荊棘來,扎得他滿手鮮血淋漓,我們都驚訝乃至害怕。
路西法笑笑,用左手蓋在右手上,血跡就消失不見了。他把荊棘圍編成一個頭冠,說:“日後這冠冕不知加在誰的頭上。”他嘆口氣,忽然用手指了指這冠冕,這冠冕憑空著火,荊棘之冠就消失在空氣裡。
做完這些事,我們才開始辯論探討,今日眾人議事的題目是:何謂詩人又如何寫詩
“原以為,天國的詩人就是作詩奉獻給耶和華的,那樣的詩歌才是無價的,如今就覺得並非如此,我以為詩人作詩,應當讚頌高天,讚頌大地,乃至寫風,寫花,寫自然,寫人情。因這些也從耶和華手裡出來,正是耶和華悅見的。比起直接頌讚不是更勝一籌嗎?”繆希爾就這樣說。
“那我不也是耶和華所創造的嗎?何不頌讚我自己呢?天使也好,人也好,何不歌頌自己所在的時日,將我所見的一切美好都用美麗確實的文字記錄下來。成為詩歌呢?”穆列說道。
路西法鼓掌讚歎。眾士辯論的積極性就激發起來。
安奈爾就說:“這麼說不是有誤區嗎?若是人讚頌自己就等同於讚頌耶和華,豈不是常人也等同於耶和華了嗎?”
眾士窸窸窣窣地議論起來,有的說,寫自己的讚頌後面應加上對耶和華造物的讚頌,這樣方向性就不會錯。有的說,人就不能等同於耶和華嗎?惹得眾士對這一言論震駭不已,當時書信團員中並非是誰都能接受這種言辭的,但是書信團比起天國來說,談話和言辭自由許多,無論是親附耶和華,或者斥責耶和華,大家都能公平辯論,回去以後各得啟發,也尊重他人的意見,在真實面前就進了一步。路西法通常很少發言,都是看著我們把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給說出來的,平素不敢說的話,今日全部都說了出來。
我見辯論之辭紛紛多了起來,就說了一句“何必定要讚頌呢?”
眾士就轉而看我,凡基爾也出乎意料地看我。
“天國所有的詩歌都是讚頌耶和華,最多不過詛咒耶和華的敵人,可何必凡事必要讚頌呢?就說寫人自己,從善良到醜惡,人性多麼複雜。確實地書寫人的醜惡,豈不是亦是在寫耶和華的造物嗎?所謂人也好,天使也好,書寫至自身,應當包含諸多概念,將善惡熔於一爐,將自然與人相合相融,個人就不是一個孤獨的個體,而是自然中善惡的一個縮影,就將人放置在了宇宙與時空之前,接受著拷問與進行著自白。”
穆列就問我:“賢士,這話甚為高妙,我不能理解,你能作一首詩來給我們做個參考嗎?”
要我即興作詩,略有些為難我,但眾人目光之下,我又不得不做。想起我之前也隨手寫過一些詩篇,就挑其中一首說:“譬如這樣:
少年人,異國的王子啊。
你這日久的愴痛來自何處。
你這樣哀愁,
好似霰雪散佈大地,烏雲隨從冰風。
那遠方所來的人啊,
你緣何低垂你本高昂的頭。
青年人,到各地行走的人,
你為何不把水杯遞贈別人。
你行囊癟塌,誰人給你充盈?
你必要行走,然後死去。
如左手拿著刀劍,劈砍右手。
老年人,走回本土的人。
你為何將荊棘作你的手杖,
嘴中說眾人聽不懂的言語。
你讓群魚吞食你的身軀,
讓海水淹沒你的脖頸。
你的氣息歸到水裡,你的言語也滅沒水中。
我見你們氣息都斷絕,就在這裡唱詠歎的歌。
尼尼微裡有三個人。
不知東西,也不知南北。
他們相互攻打,又相互親嘴。
他們耕種土地,卻不牧養羊群。
因他們不分方位,就不牧養羊群。
他們住在尼尼微裡,他們是尼尼微人。”
薩麥爾就說:“這不是首絕好的詩嗎?”他鼓起掌來,眾人有的讚歎,有的困惑,有的不以為然。
阿撒茲勒就說:“故而寫世間萬物豈不是都是為了耶和華嗎?但是天國的頌詩如今進入一個空洞無物的怪圈裡,我們所吟唱的,皆是毫無意義連篇累牘的歌頌,拉結爾這詩奇妙非常,豈不是給我們開了個好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