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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這樣粗俗,上帝會發怒的!一會兒,又有飛鳥將一滴鳥糞撒在牧師頭上,牧師忍不住又罵了一句。修女當然又要提醒。等到第三隻鳥飛來,第三次重複先前的那些時,天上突然響起一聲驚雷。修女應聲倒在地上。牧師正在發愣,忽然聽到空中傳來上帝的聲音:他媽的,打錯了!故事講的正是小說的處境,是像修女那樣優雅地死去,還是像牧師那樣粗鄙地活著?有人擔心,我是不擔心的。想想上帝最後說的那句話,這世界有許多貌似不可逆轉的事情,其實是一場錯誤。不要以為上帝每天都犯錯誤,也不要以為上帝真的能夠寬容普天之下的一切過失。上帝說過粗話罵過人,不等於上帝已下定決心將這些作為自己的家常便飯。如果就此將上帝曾經在粗俗面前附和過的言說作為新的聖經,靈魂的世界就得崩潰。上帝的粗俗,是心裡有數的粗俗。一滴唾沫,哪怕它來自上帝的舌尖,也還是一滴唾沫,不能當成是普降天下的甘霖。砰然倒地的修女,正如那些深藏於民間的珠璣般的方言。在現代資訊狂潮肆無忌憚地氾濫之際,那些曾經不被注意的方言,反而顯著地提高了自身的重要性。綿綿不絕的方言是一種經典。稍加整理,就能透出神采飛揚的韻律。又因為基因遺傳及文化薰陶等要素,精彩方言和方言精華,會使我們隨著潛意識沉入博大的民間敘事和深遠的人文理想中。
時下的中國小說,被時世逼到不得不做出抉擇的岔路口上。這些年,小說的傳統因素被各種各樣的行為反動掉了。儘管傳統的為政治服務論還有相當市場,但想要回歸從前的大張旗鼓卻是痴人說夢。政治因素變得越來越不明朗,多數時候,只能以暗地裡搞小動作的“匿名者”面目出現。真正值得深思的反而是受到國際化潮流驅動,將勃勃雄心掛在世界文學的頂峰上,並試圖搭乘直升飛機,直達珠穆朗瑪的第三臺階。如此超級快速地登上地球第三極頂,也是一種文學的存在。只可惜這樣登頂算不得登山。當我們將長篇小說看做是一座大山時,唯有真誠地從山腳下開始,並且每走一步都是向著頂峰,哪怕終止處是在半山腰,也能營造出獨具風格的個人高峰。我深信,長篇小說並不在乎有新鮮資源被髮明,老練和持重對其生命力的延續更為緊要。同樣,小說資源亦是無法掠奪和佔有的,只要創造手法得當,那些貌似的貧瘠和古老,其中的藝術元素量,不經意間就能達到震撼心靈的程度。在現代主義的世界性話語備受寵愛的當下,深藏在民間的陳年芝麻舊時事,反而會被映襯得分外輝煌。
長篇小說有著明顯的生命體徵。正如真正的登山者,每一點每一滴的超越,都會產生動物年歲植物年輪那樣的生長印痕。有人在讀過你的文字後,曾經說,你非常尊重我。這話聽起來很有分量。人性中最基本的特質,正面的和負面的,莫不是與尊重相關。有了尊重才會有仁愛慈善,沒有了尊重才會有仇恨兇殘。對生命的尊重正在於認識到它是“輕輕的”,當我明白長篇小說是有生命的文體時,用“輕輕的”方式處理敘述過程中的重大關鍵,便契合了人生的優雅與高貴。
劉醒龍(5)
對話劉醒龍
和諧:當代文學的精神再造
周新民 劉醒龍
周新民(以下簡稱周):非常感謝您在繁忙的工作中抽空接受我們的採訪。您走上文學創作的道路比較早,在小說創作領域取得了很好的成績。這麼多年了,您還記得您發表的第一篇作品是什麼嗎?
劉醒龍(以下簡稱劉):《黑蝴蝶,黑蝴蝶……》是我的第一篇作品,發表在1984年第四期《文學》上,這個雜誌在1983年叫《安徽文學》,1985年以後也叫《安徽文學》,就這一年叫《文學》。
周:您還記得它的具體內容嗎?
劉:《黑蝴蝶,黑蝴蝶……》寫了幾個年輕人的事情,思考了人應該如何認識自己,如何實現自己的價值,表現了對前途、命運、青春的思考,也認定和思考了個人價值。現在看來這部小說還有些有趣的地方,有些可取的地方。小說中的一句話“機遇是隻有少數人才能享受的奢侈品”,到現在還經常看到有人在引用。
周:您的作品一下就切入到了“人”的問題,基本奠定了您以後文學創作的大致走向。但是這樣的思考在當時還是很“前衛”,與當時主流文學創作的主旨有很大的不同。我想,當時的編輯發表您的這篇小說,也許是看中了您的這篇小說的其他方面吧。
劉:文學這個東西還得信點兒緣。我覺得我寫這部小說就是緣分到了。1984年我把小說給《文學》雜誌寄過去,編輯苗振亞老師馬上就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