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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當然,我能夠意識到,對這種悖謬性經驗的呈現,容易給人以虛無之感。但虛無也有積極的意義。虛無,這個虛無的體驗,人的存在意義可能就在於穿透這種虛無,這才是一種真正的存在的勇氣。
我無法準確說出真實/真相和荒謬/荒誕的關聯,首先我無法準確界定它們每個詞的含義。還是讓我試著說出我的感受吧。從寫作角度說,我關心的是真實,我傾向於認為,真實是在修辭學的意義上成立的。但是,修辭學上的真實卻可能更接近真相。這話說得好像有問題,那就讓我再試著舉個例子,把小說寫作與新聞寫作比較一下。新聞寫作號稱講述的是真相,但是,正如我們已經知道的,很多時候,它是把一個個真相疊加在一起,最後形成一個謊言。而小說寫作,它的人物、情節是虛構的,但最後創造出來的卻是一個真實,符合歷史的真相。有一個好玩的說法,說的是歷史除了人名是真的,別的都是假的;小說呢,除了人名是假的,別的都是真的。所以,如果沒有修辭學意義上的真實,所謂的真相其實無法指認。我還想說,這甚至是小說敘事直到今天還得以存在的一個重要理由,即小說透過虛構的方式,使我們得以傾聽到世界的心跳,真實的心跳。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李洱(7)
魏:你說的南帆先生以前的評論,是不是《小說與歷史的緊張》?這篇文章我還記得。也許是我執著於文學的價值和意義,認為形式或技術特別是小說的敘事技術,只是作家自我實現的副產品,透過使小說的意蘊更豐厚,使小說的意旨實現更充分,使人物更真實(應該說具有應有的複雜性)而獲得價值。所以對南帆先生文章中的一些觀點,例如《花腔》的敘事方式質疑了歷史大敘事的合法性,拆解了歷史得以形成的作坊,等等,這些涉及價值判斷的闡述我是由衷信服;對另一些闡述比如《花腔》為什麼是一部小說、它是怎麼虛構的等技術和形式方面的斷言,則興趣不大。《花腔》使我震驚,完全不是因為它的敘事的技巧,它讓我聯想到《一九八四》,它們表述的同一個主題是“個人”是怎麼被消滅的。敘事方式則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一個正好是另一個的“翻轉”。比如說,《一九八四》是預言式的純虛構,《花腔》則是回顧式的仿歷史;一個是情節單純、線形走向終局,另一個從結局開始,情節線索經緯萬端。但這些形式的差異並不重要,重要的差異是在這樣的地方:一個主人公(溫斯頓)曾經是一個頑強的個人並誓死堅守信念,但他吃槍子時已經徹底馴化,他的“個人”先於肉體死亡了,另一個主人公他的“個人”如此柔弱,在歷史和群體中不堪一擊,但在身體被幹掉時,他的個人得到實現,等等。對讀者來說,除了喚起我們對見慣不驚的事件的警惕,小說的敘事技術還有什麼其他的意義?
李:其實,你的問話裡面已經包含著答案了,這就是你說的小說的敘事技術,使得小說的意蘊更豐厚,使小說的意旨實現更充分,使人物更真實。小說的技術變革一直在進行,不是說作家一定要變,而是因為,當他對世界的體認發生變化的時候,他必須找到一種形式,把這種體認表達出來。借用莊子的話說,小說就是一種“卮言”,所謂酒杯裡的水,要不斷地隨物賦形。
小說敘事技術的變革,必然帶來形式的陌生化,並可以此喚起讀者對於習以為常的事物的警覺。這樣一種“警覺”,說明對話關係已經建立起來了。在我看來,小說的敘事技術,之所以要不斷變革,就是因為小說必須建立與世界的對話關係。比如說,因為傳媒的空前發達,小說的部分功能有可能已經被傳媒代替了,那麼這個時候,小說就必須找到一種新的表現方式,一種新的技術手段,來重建或者說啟用它與世界的聯絡。一個小說家,如果他足夠敏感,並且有必要的勇氣,那麼,他就會去關注小說敘事與歷史和現實之間的對應關係,並盡力呈現出這種對應關係。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每當我聽到有人說,“怎麼寫”問題已經解決了,我就滿懷疑慮。“怎麼寫”的問題永遠也解決不了。它不只是先鋒作家的問題,它是有責任感的作家都會面臨的問題,而且是永遠都會面臨的問題。
魏:所謂一枚硬幣的兩面,只要有“寫什麼”,就有“怎麼寫”的問題。就“怎麼寫”而言,我感覺也有某種乖悖的特徵體現在您的創作之中,比如,您小說的語言包括人物的語言大多顯得嬉皮、滑稽,但從故事中、從對人物言行的描寫中可以想見作者寫作時的激憤和絕望的情緒;在許多十分放誕的、自我的表達方式裡,卻能讀出對人的體諒和同情來;與此對照的是許多反映或者號稱反映民生疾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