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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情緒隨即變得亢奮起來,就像飢餓的野狗嗅到腐屍的氣味。無論如何,出人意料對作家是一個收穫,“國家不幸詩家幸”,苦難是作家的養料。我覺得自己像個幸運的探寶者,遠遠看見星空之下的大地上躺著一塊迷人的歷史碎片。那碎片熠熠生輝,閃爍著令人眩暈的神秘光斑。我相信為數眾多的寶藏還隱藏在厚厚的夜幕和迷霧後面。一想到這種令人陶醉的景象我就感到心跳和氣促。坦白說,我的心已經像被海風鼓滿的快樂風帆,期待揚帆遠航,直駛神秘的金三角彼岸。我堅定地對豐先生說,由於種種歷史原因,海峽兩岸中國人錯過許多彼此認識的機會,現在機會來了,條件成熟了,我明確表達我將在近期內採訪金三角的願望和信心。
告別時暴風雨已經過去,夜空中還在灑落著稀疏小雨。豐先生親自派車送我,他表示願對我今後採訪提供必要幫助,至於哪些幫助他沒有細說。
回到下榻賓館已是次日凌晨,幾位筆會朋友竟沒有睡,正為我通宵不歸著急,此情此景令我心裡感動好一陣。
1998年初秋,也就是距離泰國筆會大約半月後的一天,天空淤集著厚厚的陰雲。早間電視說,長江流域的抗洪鬥爭已經取得決定性勝利,國企改革攻堅戰又將拉開序幕。這天我獨自一人,揹負簡單行囊,踏著稀疏的落葉走進成都雙流國際機場。
妻子把我送到入口處,她臉上每根細小的皺紋裡都寫滿擔憂,千叮嚀萬囑咐就是一句話:如果採訪不成也沒有關係,人回來要緊。這句關愛之語令我心頭佈滿陰霾。
空曠的停機坪,一架飛往曼谷的國際航班已經發動,我的心情也同停機坪一樣空蕩蕩的。一位美麗的空中小姐站在舷梯旁向旅客致意,我看見她那張年輕的臉上煥發著露珠一般新鮮和晶瑩的光澤。空姐輕輕對我說:歡迎您,先生。
我停住腳,問她:過幾周返回還能看見你嗎?
她稍稍愣了一下,很快回答:是的,我一定還在這裡歡迎您。
我心中有一縷明亮的陽光透進來,心情突然變得好起來。十年前,我為寫作長篇紀實文學《大國之魂》,曾向有關部門及國外學術機構和基金會發出無數申請報告,希望獲准前往緬甸印度進行實地考察,採訪和收集戰爭素材,並期待獲得部分採訪經費。不難想見,等待這些報告的下場是石沉大海,我至今沒有收到哪怕一個“不”字的答覆。當然也不能怪別人,寫作畢竟是個人的事業,誰叫你自己不具備行動的能力和條件呢?誰叫你把成功的希望寄託在別人或者組織身上呢?
現在我畢竟行動起來。雖然我的腳步姍姍來遲,採訪初出茅廬,但是它畢竟屬於我,一箇中國作家的行動開端!我為此內心充滿勇氣和激情。不能想象,金三角將有什麼不可戰勝的困難和危險能夠阻攔我,令我卻步?!
於是我在心裡暗暗發誓:——上帝啊,只要你拋下一根絲線,我就能爬上月球去!
第二章 走進金三角
李國輝,人稱“小李將軍”,國民黨陸軍第八軍七零九團團長。生卒年月不詳。
這是一個歷史之謎,謎一樣的人物,謎一樣的身世。這個人物在中國大陸肯定無足輕重,基本上沒有人知道這個名字,但是在金三角,這個人物卻赫赫有名,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打個不恰當比喻,如果你在金三角不知道李國輝,就像法國人不知道拿破崙,中國人不知道孫中山一樣。我從資料上得知,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國民黨團長居然是金三角的開山鼻祖,也就是說,沒有李國輝,就沒有後來世界聞名的毒品王國金三角。
然而我在此前對金三角所作的大量研究中,竟然沒有找到有關李國輝的任何一本完整傳記,甚至一篇權威材料,能夠讓我對這個神秘人物有所瞭解。僅有的零散資料也僅限於隻言片語,一鱗半爪,而且互相矛盾,漏洞百出。比如一本臺灣出版的回憶錄說:“……李國輝將軍身材高大,身先士卒衝鋒陷陣,常令敵人心驚膽戰。”大陸一本紀實文學則說:“……李國輝是雲南人,行伍出身,生性殘忍,常常逼迫士兵冒死衝鋒,人稱‘魔鬼團長’。”另一本文化大革命前發行的內部史料稱:“……經過一夜激烈戰鬥,國民黨第七零九團被全殲,副團長被擊斃,團長李國輝不知下落。”一篇刊登在曼谷《世界日報》上的文章則這樣寫道:“……李國輝將軍畢業於著名的黃埔軍校,雖然出生在中國北方的河南省,卻像南方人一樣個子瘦小,他的專業是做政治教官,所以並不擅長打仗。”云云。
我簡直被搞糊塗了,這樣五花八門別出心裁的